希思罗机场的玻璃穹顶漏下铅灰色天光，虞书欣在传送带前数到第三十七件行李时，嗅到了雪松混着广藿香的气息。
庄羽的羊绒围巾轻轻擦过她后颈，像毒蛇游过月光下的葡萄藤。
"行李箱轮轴应该上油了。"他弯腰提起28寸的Rimowa箱子，修剪整齐的指甲划过滚轮上干涸的咖啡渍。
虞书欣看着自己高跟鞋鞋尖，想起两年前在机场，这双手也是这样抚过她沾着标签的行李箱。
黑色宾利穿过十二月阴郁的街道，车载香氛是苦橙花味道。
庄羽的袖扣不时撞在档位杆上，叮当声与仪表盘绿光编织成细密的网。
虞书欣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自己突然的示弱会不会太奇怪呢，索性什么都不说好了。
"暖气够暖吗？"他调高温度时右手背擦过她膝头，羊绒大衣下尚未痊愈的淤青突然灼痛起来。
庄羽竟然不带司机，而且亲自来接自己。
“嗯，你为什么不带司机？”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希望别人打扰。”
“庄羽，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上次看到你的枪伤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无非是刀尖舔血的生活罢了，阿虞，这些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会保护好你的。”
泰晤士河在车窗右侧泛着铁锈色波光，虞书欣数着后视镜里掠过的红砖建筑。
当庄羽第三次说起公寓安装了地暖系统，她终于发现那些哥特式拱窗排列的规律——与S大老校区图书馆的彩窗一模一样。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并肩的身影，庄羽伸手要摘她围巾的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我自己来。"虞书欣后退半步撞上金属壁，呼吸在镜面呵出白雾，模糊了锁骨处淡青的指痕。
庄羽却不管她说了什么，还是上手帮她摘围巾，然后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虞书欣。
“你终于来了，再也......”
再也不用透过屏幕看着你了
虞书欣被抱的有些喘不过气，“阿羽，喘不过气了。”
庄羽稍微的送了一下，却还是抱着，汲取她发间的香味。
玄关处的拖鞋是墨绿色天鹅绒材质，她大学时弄丢的那双同款。
虞书欣盯着这双鞋出了神，庄羽的眼镜，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庄羽将行李箱推进卧室时哼着勃拉姆斯的摇篮曲，曲调却卡在某个变奏段落反复盘旋。
虞书欣在客厅里随意的走着，在标本柜面前停了下来。
虞书欣站在整面墙的标本柜前，蝴蝶翅膀的磷粉在射灯下泛起诡异蓝光。
好美的蝴蝶，只不过他们的生命只能这样的停留在这里。
"主卧浴室配了按摩浴缸。"庄羽突然出现在她投下的阴影里，手指虚虚圈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腕。
虞书欣盯着玻璃柜里那只蓝闪蝶，腹部标签上的采集日期刺痛瞳孔，竟然是庄羽离开华夏的那天。
那天庄羽把她困在办公室，也是用这样的语气说："应激反应会导致肌张力异常，需要外力疏导，所以让我来帮帮你，好吗？"
厨房传来烤箱计时器的蜂鸣，庄羽端出马德拉蛋糕时的神情，仿佛仍是实验室里为她庆生的温柔导师。
糖霜在暖光下融化，他切蛋糕的银叉突然压住她无名指："这里的厨具都是我亲手挑的，特别是刀具，喜欢吗？"
虞书欣走过去，拿起旁边的一把小到，在灯光下，刀闪着冷冽的光，虞书欣转动着这把刀。
“庄羽，你说这样的刀插进人的身体里会不会变得更漂亮。”
庄羽闻言，觉得有意思，他走到虞书欣的面前，把刀转向自己的心脏，“喜欢的话，试试呢，只为了你而跳动的心脏，说不定这把刀被我这样的人的血滋养过会更漂亮呢？”
刀子一点点的破开庄羽的衣服，虞书欣松开了手，看见虞书欣慌乱而又有点期待的样子，庄羽竟然很喜欢，原来阿虞你对我还有这样的期待啊。
深夜两点，虞书欣在客房听见主卧传来规律的水管震动声。
她赤脚踩过仿古瓷砖，发现所有门锁都被替换成单向旋钮。
飘窗边放着蒙尘的乐高城堡，那是大二时室友送她的生日礼物，此刻月光正透过缺失的塔楼零件，在地板上拼出牢笼般的阴影。
虞书欣喃喃自语，“庄羽，你带地窥探了多少我的生活。”
晨雾漫进厨房时，庄羽的平板电脑亮在岛台上。
虞书欣倒牛奶的手稳稳划过屏幕边缘，瞥见监控分屏里自己正站在冰箱前。
第十七个画面突然闪动，映出S市某间病房——父亲腕间的住院手环清晰可辨。
虞书欣就知道，庄羽没那么容易的就放过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她都来英国了，却还用家人的安慰威胁着她，让她安心的留在英国。
"鲜奶要配枫糖浆才好。"庄羽的睡袍带子扫过她手背，从背后递来的水晶瓶里，琥珀色糖浆缓缓注入她杯中，如同缓慢凝固的时光。
他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杯沿缺口，那是虞书欣曾经在他办公室摔碎的马克杯残片。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虞书欣站在露台抚摸盆栽迷迭香。
庄羽为她披外套时，嘴唇擦过她耳尖："这些植物根系都连着湿度感应器，就像..."他低笑一声，温热气息染红她颈侧，"就像你总说设计师要对数值有精准的判断力和对时尚敏锐的洞察力。"
地铁从远处高架桥轰隆驶过，虞书欣望着玻璃倒影里男人温柔的眼尾纹。
她忽然扬起唇角，这个角度恰好能让庄羽看见她左脸的酒窝——十七岁初见时让他怔忡三秒的那个小漩涡。
"今天能去大英博物馆吗？"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喉结，"你以前总说罗塞塔石碑的裂纹里藏着文明密码。"藏在毛衣口袋里的手却攥紧了咖啡勺，金属棱角在掌心刻出新月形血痕。
庄羽笑着替她系好围巾，指节蹭过锁骨下方结痂的咬伤。
庄羽的指腹摩挲着结痂的伤口，“阿虞，是不是很痛，你也咬我吧。”
虞书欣扶着他的肩膀，就像发狠的狼一样，在庄羽的锁骨处也留下自己的牙印。
晨光中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栅栏状阴影，远处泰晤士河正在涨潮，混浊的浪花一遍遍冲刷着防波堤上的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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