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泣露图
“长风,来把药吃了。”
榻上美人养得仔细,玉面玲珑,轻轻一晃,自丝缕间望过来,如月射寒江、雪拥冬梅,心下一惊,登时手脚冰凉;再细看一眼,却见他身着一件白衣,似有玉光团身,乌发凤眼,端的是那菩萨的悲悯神情。
右眼下挂着一滴热泪。
绕至跟前,见他两颊晕红,才道原是人间美貌,并非天上仙人。
他红唇一动,声音沉沉的,疑是哪里飘来的埙乐:“太苦了。”
百里东君哄到:“乖,吃了药就不发烧了。”
那埙乐断断续续,听不真切,终于要散去时,忽地又大了:“好吧,但你要酿百坛好酒,待我好了,日日都喝。”
百里东君笑到:“正中下怀。长风,趁热喝吧。”
司空长风伸手接过药碗,拧眉往里一探,那黑漆漆的药汤上映出一张脸来,不由叹息,两眼放空,手拿药碗往嘴边倾。脸变作房梁,房梁变作灯盏,一晃而过,最后都进了他肚里。
这美人赌气地一丢药碗,闭眼往榻上一卧。思量半晌,突然笑到:“我今晚还好不了,你自己寻个住处——可要寻个好住处,当心着凉。”
百里东君心道不好,换上幅委屈巴巴的模样,扯住那人白衣的袖口轻摇,隐隐觉着上面沾了指印。却不及查看,要落下泪来:“长风,吃药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要赶我走?”
司空长风一笑,面生朝华,眼送秋波,真比传说的绝世美人更要奇得多:“今晚好不了,你跟我睡一晚——你跟我睡觉又不肯老实睡觉,明天不好的就成你了,我也是为你好,你为什么不领情?再不识好歹,以后别想上我的床。”
百里东君暗自神伤,叫苦不迭,也只好顺着他道:“长风说得有理,那么我便先去了。”
语罢凄凄地走了,教那美人笑得直不起腰。
美人行止图
“东君,你这三飞燕大名鼎鼎的轻功,怎么不及我没名号的野路子?”
美人柔发飘然,竟要绞住东君,教他分不出心神作答;且看那人腰身纤细,形体修长,身上一件白色轻衣风中摇曳,露出腰间点点红痕,不由浑身一热。
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但也生了旁的心思。
百里东君咽了几番口水,才道:“我这三飞燕只是个名字,可长风你才是燕,到春天,兀自来了,惹得我难过。”
“我怎么惹得你难过?”司空长风嗔怪到。
“你兀自来了,不能容我时时抱在怀里亲吻,却要飞去,我怎能不难过?”
司空长风脸上火烧似的,正似天边鱼肚白里要跃出红日,却未到时候,红光自下面远远追上来时,已稀了八分,再掺进天色,几乎不见踪影。
却也美。
“你怎么像个登徒子?”他无奈道,“我明明是天地为家之人,素来不懂什么规矩,却觉得比起你这侯府少爷,我还算不上浪荡。”
百里东君笑道:“我若是端着少爷架子,怎么能把你这天地为家之人娶回家?一切皆是有缘由的。”
司空长风叹道:“是。我真是栽在你手里了。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