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我蹲下身去扶李俊逸，指尖碰到他额头的瞬间差点缩回来——烫得吓人。
赵予笙踩过满地信封走过来，白大褂上的血迹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蓝。"上周三输液时他就该死。"他说这话的时候，右手还按着左臂的针孔，"现在多活了四天。"
我猛地起身撞翻储物柜，铁盒砸在地上发出闷响。陈思琪尖叫着扑向赵予笙，却被他轻易躲开。针管扎进铁皮柜发出"噗"的一声，褐色药液顺着柜门流下来，在水泥地上洇出扭曲的图案。
"你疯了！"我踹翻整排储物柜。裹着糖纸的玻璃弹珠滚到赵予笙脚边，那是去年冬天我扔进垃圾桶的那个。他瞳孔猛地收缩，后背撞上消毒柜发出闷响。
陈思琪趁机抢过针管扔出窗外，药水在操场上空炸成淡蓝色雾霭。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你到底想干嘛？"我攥紧三角板，汗水顺着虎口往下淌，"李俊逸的病历在教导主任那儿..."
"没用的。"赵予笙抹了把脸上的血，嘴角扯出奇怪的弧度，"你们以为中暑是小事是不是？"他扯开自己左臂绷带，暗红针孔从手腕蔓延到肘窝。
陈思琪踉跄着撞上货架，整箱医用纱布簌簌往下掉。"这是...艾滋病试纸？"她捡起飘到脚边的包装盒，条形码旁印着李俊逸的名字。
我眼前一阵发黑。上周三的记忆碎片般闪过：李俊逸趴在医务室吐了三次，赵医生往他静脉推注透明液体，窗台仙人球的尖刺扎进我掌心。
"那天不是中暑。"赵予笙的指甲掐进我手腕，"是HIV急性期。"
三角板哐当落地。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在四壁间碰撞，混着李俊逸越来越重的喘息声。更衣室挂钟滴答作响，分针刚走过十二点。
"还有一件事。"赵予笙突然贴近我耳朵，消毒水味呛得我睁不开眼，"周泽言知道林悦根本没怀孕。"
陈思琪手里的纱布啪嗒掉在地上。操场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电流声，教导主任的声音混着雨点般的杂音传进来："请各班立即锁好门窗，校医室发生..."
话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赵予笙退后半步靠住铁柜，从白大褂内袋摸出个深棕色药瓶。我注意到他握药瓶的手在抖，指节泛着青白。
"你以为我在害他？"他突然笑了，笑得像个疯子，"每支阻断药387块，我偷了二十八支。"药瓶在掌心转了个圈，"猜猜这笔钱是谁垫付的？"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周泽言。"他吐出这个名字时，药瓶"咔哒"一声卡进柜门缝隙，"他需要李俊逸活着，至少...活到今天下午。"
陈思琪突然拽住我胳膊："姐，他的心跳！"
我这才发现李俊逸的呼吸变得细弱绵长。他皱着眉在发烧的迷糊中呢喃什么，嘴唇动了动。我把耳朵贴过去，听见破碎的几个字："...别怕..."
"他在说梦话！"我慌乱地摇晃他肩膀，"李俊逸你醒醒！你说清楚谁该怕？"
赵予笙突然抓住我后颈，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暴雨前压得很低的云。
"现在害怕已经晚了。"他的拇指擦过我突跳的太阳穴，"三点之前，周泽言会让他死在你面前。"
我甩开他的手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铁柜。陈思琪捡起三角板挡在我前面，马尾散了一半。
"为什么告诉他这些？"她声音发颤，"你到底站在哪边？"
赵予笙忽然笑了。他摘下医用口罩，露出下巴上一道新鲜的抓痕。"因为..."他伸手捏住李俊逸的脉搏，"他的心跳频率和你一模一样。"
我愣住。
"每分钟72次。"他松开手时，指尖蹭过我手腕内侧，"自从你出现，我的心电图就开始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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