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

许砚的手指在文件上收紧，林悦的啜泣声在空旷的车库里格外清晰。陈思琪突然抓住我手腕："姐，你听。"

脚步声。很轻，但确实有另一个人在靠近。

"快躲起来！"我抱起李俊逸往车后挪。他的呼吸蹭在我脖子上，烫得吓人。

阴影中走出个人影。是赵予笙。他手里握着把手术刀，刀刃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

"你们不该来这里。"他的声音不像录音笔里的机械合成音，反而带着种诡异的平静，"周泽言已经封锁了整个地下车库。"

陈思琪从背包里摸出防狼喷雾："你怎么知道？"

赵予笙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橘子糖上，喉结动了动："那是许砚的..."

"没错。"许砚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但我现在知道了所有事。周泽言威胁我爸要取消我的听力康复治疗，条件是让我修改陈妍萱的心理评估报告。"

我愣住了。记忆翻涌：那个躲在水泥管道里给我讲数学题的男孩，他说过要做医生治好我的恐惧症。

"所以那天你说'小橘子不要怕'，是在演戏？"

赵予笙突然扑过来："小心！"

枪声在车库炸响。子弹擦过我耳边，打碎了车窗玻璃。陈思琪的尖叫和警报声混在一起。

"天台！"赵予笙拽着我就跑，"只有到天台才能解锁整个监控系统！"

李俊逸在我背上抽搐，体温越来越高。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至少有四五个人在追我们。

"这边！"许砚突然推开一扇铁门。楼梯间里飘着消毒水味，墙上的安全出口标识闪着幽绿的光。

赵予笙把手术刀塞给我："如果遇到危险..."

"我知道。"我攥紧刀柄，想起那年家属院拆迁时，也是这样握着许砚给的橘子糖。

电梯按钮显示顶层正在检修。陈思琪跺脚："只能爬了！"

赵予笙掏出个U盘："这是周泽言所有违法证据。到了天台我要上传云端，你们帮我拖延时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背着李俊逸冲上台阶，听见身后传来第一声枪响。

"快走！"许砚转身挡住追兵。他的助听器在混乱中掉落，发出刺耳的啸叫。

李俊逸突然睁开眼，抓住我的衣角："别...别让他..."

话没说完就又晕了过去。我加快脚步，汗水模糊了视线。赵予笙的学生证还在震动，耳返里不断重复着"我在天台等你们"。

转过第十二层楼梯口，迎面撞上个穿白大褂的人。他手里举着针管，针尖闪着诡异的蓝光。

"很抱歉，李俊逸必须死。"那人露出周泽言的笑脸，"否则我怎么证明HIV阻断药有多重要呢？"

陈思琪尖叫着扑上去抢针管，被推倒在地。我冲过去挥刀，却看见她校服上沾着血迹——和之前林悦的指甲缝颜色一模一样。

"你对林悦做了什么？"我厉声问。

周泽言歪头笑了笑："她太天真了，以为录音笔真能救她。"

李俊逸突然剧烈抽搐，滚烫的额头贴着我脖子。我盯着他锁骨下的缝合线形状，想起周泽言送我的生日礼物——一条银链子，吊坠就是这个形状。

"原来如此..."我咬紧牙关，"你早就知道李俊逸是你父亲的私生子。"

周泽言的笑意加深："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只要李俊逸死了，你就会愿意做我的人体实验品。毕竟..."他举起针管，"这可是唯一能治好你社交恐惧症的药。"

我往后退，背抵着楼梯扶手。李俊逸在我怀里轻轻抽动，嘴里还含着那颗橘子糖。

"姐！"陈思琪突然大喊。她不知从哪摸出个打火机，点燃了周泽言的袖口。

混乱中我抱着李俊逸冲上天台。狂风卷着热浪扑来，远处传来救护车鸣笛声。赵予笙紧随其后，手里还攥着那个U盘。

周泽言在楼下大喊："你们逃不掉的！整个学校都是我的！"

赵予笙将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敲击键盘。云服务器开始上传文件，进度条缓慢爬行。

"还剩三分钟。"他低声说。

我给李俊逸喂了最后一片药，发现他眼皮微微颤动。远处的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小橘子..."他又开始呢喃，手心紧紧攥着那颗糖。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许砚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天台门口，身后跟着几个持枪的保安。

"坚持住！"他嘶喊着扑向最近的保安，"上传还差..."

枪声再次响起。许砚倒下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胸腔里敲鼓。

赵予笙突然站起来大笑："上传完成了！"

周泽言的咆哮从楼下传来："不可能！我切断了所有网络！"

"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今天？"赵予笙按下最后一个键，"今天是高考志愿填报截止日，所有服务器都开放了特殊通道。"

警笛声由远及近。我抱着李俊逸靠在水箱旁，看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脸上，像极了那个暴雨天里，躲在水泥管道中的温度。

"小橘子..."他终于睁开眼，露出虚弱的笑容，"你还记得..."

话未说完就被警笛声淹没。陈思琪蹲在我身边检查李俊逸的脉搏："姐，我们赢了。"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男孩，想起他说过的话："轮到我来守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