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医务室的玻璃窗上,我推开门时被风卷得一个踉跄。铁床边的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手里的针管还没来得及藏好。
"40度。"赵予笙把酒精棉按在我额头,冰得我打了个寒颤,"先脱外套。"
"我自己来..."我想伸手,却被他扯开袖扣。他的手指掠过手腕内侧,那里突然一阵发烫。
心电图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盖过了窗外的雷鸣。他忽然站起身,白大褂擦过我的手臂,带起一阵消毒水混着汗味的气息。
"等...等等。"我刚要开口,他已经撕开三个冰袋。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在锁骨处晕开一片深色。
他蹲下来给我喂药,拇指无意识地摩挲我嘴角:"别死。"
"你说什么?"我皱眉,他猛地松手,药片滚落在铁床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赵予笙扯开领口拉链,火焰纹身在昏暗的灯光下跳动:"你的心跳太快了。"
他忽然俯身,唇瓣贴上我手腕静脉,舌尖随着脉搏轻轻颤动。我浑身一颤,想往后躲,却被他另一只手托住后颈。
"这里...每分钟137次。"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学急诊吗?因为急诊室的心跳声最吵...吵到我可以假装自己也有心跳。"
我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他脸颊,果然烫得厉害:"你的嘴唇也是烫的..."
他忽然松开我,抓起桌上的记录本就往门外跑。白大褂下摆扫过门槛时,我看见他小腿肚在发抖。
心电图仪还在滴滴作响,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像谁在敲小鼓。我翻了个身,听见走廊尽头传来东西摔落的声音。
我缩在医务室的铁床上,裹着赵予笙扔给我的旧毯子。他一边撕冰袋一边嘀咕:“你这体温再不降,明天就得躺医院去了。”
“不至于吧。”我嘟囔,“就烧个40度而已。”
“你以为你是什么铁打的机器?”赵予笙把冰袋贴在我脖子上,手一滑,袋子掉进了衣领里,他愣了一下,低头去捞,结果整个人差点扑过来。
我赶紧伸手挡住:“你干嘛!”
“冰袋滑下去了……”他脸有点红,耳朵尖都红透了。
“你冷静点,我自己来。”我接过冰袋,看他后退两步站直,手还在抖。
李俊逸突然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伞,裤脚全是泥,看见这一幕愣住了:“你们……”
“没什么!”我和赵予笙异口同声。
赵予笙转身抓起记录本就往外冲,白大褂差点被门卡住。李俊逸看着他的背影,皱眉:“他是不是发烧了?走路都在晃。”
“……可能吧。”我低头看处方单,上面写着“每日23:00提醒”,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李俊逸凑过来。
“没,就觉得有人挺可爱的。”我把单子折起来塞进口袋。
“谁啊?”
“你猜。”
他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别总往这儿跑?”
“那你能不能别老猜来猜去的?”我翻了个身,把毯子蒙在头上,“我现在只想睡觉。”
广播站突然响起:“现在是午夜零点,为您播放特别节目——《如何计算心动的疼痛指数》。”
我和李俊逸同时看向广播喇叭。
我翻身坐起来,听见广播里沙沙的电流声。赵予笙的声音混在雨声里:"疼痛指数=心率×体温÷时间。"窗外的雨忽然大起来,淹没了广播里的声音。
“这谁啊?”他问。
“还能是谁。”我掀开毯子,瞥了他一眼,“赵医生。”
“……他还有这爱好?”李俊逸嘴角抽了抽。
“怎么,吃醋了?”
“没有。”他立刻否认,“我只是觉得……他该不会把咱们的心率也算进去了吧?”
“谁知道呢。”我耸肩,“反正他已经算过我的了。”
“那我也得让他算一次。”李俊逸突然冒出一句。
“哈?”我愣住。
“我说,让他也给我测一次心跳。”他认真地说,“然后告诉你结果。”
“你有病啊。”
“对啊,治不好那种。”他笑了笑,眼神认真又带点坏,“但我不怕疼。”
我看着他,忍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