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监控室玻璃上，像无数指甲在抓挠。我攥着铁盒发抖，泛黄照片背面"记忆移植第三次失败"的字迹被许砚耳后冷汗晕开，和11岁那年被雨水泡烂的地址纸条一样模糊。
"注射器编码是S-3-07！"宋昭昭突然扯着我手腕站起来，"和B2车位完全对应！"
许砚缩在墙角，助听器发出尖锐啸叫。画面闪回九岁水泥管道，穿白大褂的女人往他额头贴电极。我伸手触他锁骨处火焰纹身，烫得指尖发颤——和赵予笙手臂针孔温度相同。
李俊逸把诊断书摔在地上："第三次移植的'成功体'现在就在你面前！"纸页翻飞时露出半张烧焦的糖纸，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字迹，赵予笙就走进来了。
白大褂下摆滴落的水痕勾勒出Δ符号，他贴着颈动脉扎进注射器："要救她，就得有人替她疼。"我看见他嘴角扬起解脱的弧度。
赵予笙笑着倒向许砚时，血泊漫过我们交握的手，童年声音在耳边炸响："小石头，别怕。"
李俊逸扣住我要冲出去的手腕："你才是第一个实验体，十年前就该死在火场里的人。"
宋昭昭扯下耳返："广播站信号被黑了十年！"电流声里混着救护车鸣笛和孩童哭喊，和她耳机里常年循环的白噪音一模一样。
许砚掌心压着赵予笙胸口渗血伤口，忽然开始画圈："零，三，一，七..."我这才发现每滴血迹间隔正好是橘子糖直径。警笛声中，赵予笙最后在我校服口袋塞进半片烧焦糖纸。
电梯门关闭前，我攥紧完整糖纸低语："你说过会一直记得我..."许砚突然抓住我手腕，他瞳孔映着火光，舌尖抵着上颚艰难吐出三字："小...橘...子..."
赵予笙倒地时白大褂掀起瞬间，锁骨下方浮现与许砚相同的旧疤。宋昭昭被烧毁的广播站设备残骸中，微型摄像头持续闪烁红光。我口袋里的完整糖纸，正反面烫金纹路拼出"Δt=0"符号。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我听见林悦的哭声混着火场爆裂声从防火通道传来。许砚的手还攥着我的手腕，他掌心全是汗，指节泛白。
"橘子巷17号..."我看着糖纸上的字迹低语。宋昭昭突然扯开嗓子喊："快走！设备残骸里的摄像头还在传输信号！"
我们冲进电梯，赵予笙的身体被李俊逸扶着靠在角落。他的血把我的校服下摆都染红了。我蹲下来按住他胸口的伤口，温热的血从指缝往外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他。赵予笙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那年火灾...是我放的..."
电梯开始下降。许砚突然剧烈抽搐，宋昭昭一把抱住他："他在恢复记忆！小心！"
我愣住了。电梯镜面映出我们的样子，赵予笙苍白的脸，许砚扭曲的表情，还有宋昭昭通红的眼睛。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地下三层。
门一开我就闻到了霉味。停车场里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亮着幽幽的光。李俊逸背着赵予笙往前走，我们跟在他后面。
"就在这里。"宋昭昭指着B2-07车位。这是一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车头贴着褪色的橘子贴纸。她拉开后门，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里面整齐码着七个铁皮箱，每个上面都刻着编号。S-3-07箱子上有个二维码。宋昭昭掏出手机扫了扫，屏幕亮起时她的手在发抖："是实验记录..."
"等等！"许砚突然抓住我的衣角，"我记得了...那天你穿着黄色雨靴..."
我转头看他。他眼神涣散，像是在说梦话："我们在水泥管道躲雨，你说要搬走了...后来我每天都在那里等你..."
"后来呢？"我问。
"后来..."他咬着牙，额头沁出汗珠，"穿白大褂的人来了，说要帮我找到你..."
赵予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溅在我手背上的血点滚烫。"别看了！先救他！"李俊逸吼道。
我们把赵予笙抬进车厢。宋昭昭翻找药品时，我发现副驾驶座底下压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四个孩子在橘子树下合影，我一眼就认出穿黄雨靴的是我，旁边抱着橘子的是小时候的许砚。
后排坐着两个男孩，其中一个我认识——是少年时期的李俊逸。另一个男孩...我凑近看他的脸，呼吸突然停滞。
那分明就是年轻十岁的赵予笙。
"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我把照片递给宋昭昭。她脸色瞬间煞白："这是...这是十年前失火孤儿院的孩子们..."
话音未落，赵予笙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他的眼睛睁开了，瞳孔里闪着奇异的光："橘子巷...17号...地下室..."
他的手指在我掌心画着什么。我低头看，眼泪啪嗒砸在手背上。他写的是"对不起"。
"撑住！"李俊逸撕开纱布往他伤口上缠，"救护车马上到！"
赵予笙却笑了。他转头看向窗外："小石头...你看，外面不下雨了..."
我望向窗外，夜空澄澈，一轮明月高悬。突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宋昭昭冲下车去查看，下一秒她尖叫起来："是林悦！她追来了！"
我们全都冲出去。林悦正倒在车旁，手里还握着枪。她的腹部在流血，地上有一滩暗红色。
"她开枪打自己？"李俊逸蹲下检查伤势。
林悦抓住我的裤脚，嘴里嘟囔着："对不起...我只想找回妹妹..."
"你妹妹？"我蹲下来。
她的眼珠已经有些涣散："当年火灾...我亲眼看见她被火烧死...可你们说她是陈妍萱..."
我浑身一震。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赵予笙从车上探出身子，用尽最后力气说："去地下室...密码是你生日..."
他的手垂了下来。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纸，转身朝出口跑去："我知道怎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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