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

“银杏果茶”的招牌亮着暖橘色，店员把最后两杯打包递出来。

周泽言接过袋子，顺手插上一根吸管，塑料纸“嘶啦”一声，像替他回答什么。

林悦捧着冰美式，指尖在杯壁上来回摩挲，想留他再坐一会儿，却只挤出一句：“谢谢你的饮料。”

周泽言晃袋子，笑得客气：“下次换你请。”转身时，银杏叶的影子落在他肩头，一闪而逝。

二十分钟后，商场中庭。

周泽言拎着第二杯果茶，给陈妍萱发语音：“妍妍，你在哪儿？”

语音那头先传来试衣间帘子哗啦一声，接着是陈妍萱压着嗓子的气音：“你猜。”

周泽言挑眉，抬头扫视——二楼女装区灯光最亮，他抬腿往扶手电梯走，果茶在手里晃。

试衣间门口，陈妍萱正对着镜子转圈。

她左手奶油短外套，右手焦糖风衣，脚下限量帆布鞋半旧。

“这件显不显黑？那件会不会太乖？配这鞋行不行？”她连珠炮完，肚子“咕咕”抢先回答，“我好饿！吃饭去，然后你顺路送我，成交？”

周泽言把果茶吸管戳到她嘴边：“先垫垫，省得低血糖又赖我。”

陈妍萱咬住吸管，眯眼笑，甜度刚好七分糖。

“算你懂我。”

商场灯一层比一层亮。她挽着他胳膊，像小时候拽他去便利店买冰棍。

她顺手把一件标价四位数的毛衣往他怀里一塞，“去试衣间，给我当活体衣架。”

周泽言拎着毛衣，叹气：“我堂堂副总，今天兼职模特？”

“工资日结，一顿鳗鱼饭。”

“成交。”

试衣间帘子再次拉开，周泽言顶着毛衣出来，袖子短了一截，像儿童款。

陈妍萱噗嗤笑出声：“周总，你胳膊是二次发育了吗？”

周泽言抬手，袖子卡在手肘，他面无表情：“这叫时尚，懂？”

“懂，时尚灾难。”她掏出手机，咔嚓一张，“留作黑历史，下次年会投屏。”

周泽言伸手夺手机，陈妍萱早有预判，一个转身躲到货架后，两人绕着一排模特你追我赶，像回到十岁。

最终战果：陈妍萱买了短外套，周泽言被迫多拎一个纸袋，理由是“模特提成”。

她摸摸肚子：“饿到前胸贴后背，走，鳗鱼饭！”

日式小馆灯光昏暖。

两份鳗鱼饭上桌，陈妍萱先把鳗鱼头尾全拨到周泽言碗里：“你高，你解决。”

周泽言任她拖着，步子懒洋洋：“陈妍萱，你小时候抢我布丁，现在抢我蛋白质，一点没变。”

“错，现在抢你钱包。”她扒一口饭，腮帮鼓鼓，“而且你小时候胖，现在瘦了，补偿我。”

“逻辑鬼才。”

吃到一半，隔壁桌小孩打翻可乐，气泡溅到陈妍萱袖口。她“嗷”一声跳起来，周泽言顺手抽纸巾，动作比服务员还快。

“周泽言，你是不是偷偷练过？”

“练什么？”

“练当爹。”

他擦桌子的手一顿，耳尖可疑地红了：“闭嘴，吃你的饭。”

结账出门，夜风吹起陈妍萱的刘海。她打了个喷嚏，周泽言把纸袋换到左手，右手自然地扣在她后颈，掌心温热。

“穿这么少，想感冒讹我医药费？”

“讹就讹，谁让你有钱。”

两人一路斗嘴到小区楼下。

陈妍萱掏钥匙，银色钥匙圈在指尖转了两圈，“咔哒”一声掉在地上。

周泽言弯腰捡起，忽然开口，声音低却清晰：“我买了你家隔壁右边那套，刚过户，装修味儿还没散，今晚借个沙发？”

钥匙“叮”一声又掉一次。

陈妍萱瞪圆了眼：“周泽言，你学人搞突袭？”

周泽言弯腰与她平视，眼里带着一贯的懒散笑意：“不是突袭，是提前占坑。”

陈妍萱把钥匙重新套回手指，故作镇定：“沙发可以，但不许抢我遥控器，不许偷吃我冰箱里的布丁。”

“行，”周泽言直起身，抬手比了个OK，“顺便明天蹭早饭，我要溏心蛋。”

电梯门合拢，镜面映出两人影子——

陈妍萱鼓着腮帮子，周泽言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空果茶杯，杯壁还留着她咬过的浅浅牙印。

电梯“叮”一声停在十二楼。

陈妍萱开门，踢掉鞋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回头冲周泽言扬下巴：“鞋柜有一次性拖鞋，自己拿。”

周泽言弯腰换鞋，抬头就看见客厅沙发上那只巨大的牛油果抱枕，抱枕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谁动谁胖十斤】。

他失笑，把便利贴撕下来，贴到自己手背上：“胖十斤也认了。”

陈妍萱从冰箱拿出布丁，刚拆开，周泽言伸手就抢。

“先交住宿费。”

“住宿费是明天早饭，今晚算预支。”

两人围着布丁盒子你一口我一口，像小时候分一包辣条。

夜深，周泽言躺在沙发上，牛油果抱枕抱在怀里，手机屏幕亮着，是陈妍萱刚发来的消息：【遥控器在我枕头底下，你要敢偷看深夜偶像剧，我就把你踢出去。】

他回了一个【熊猫捂脸】的表情，外加一句：【放心，我对偶像剧过敏，除非男主角是我。】

隔壁卧室，陈妍萱抱着手机笑到发抖，屏幕上是周泽言刚发的朋友圈：【今日份加班：兼职模特、活体衣架、沙发租客，工资一顿鳗鱼饭。】配图是她偷拍的周泽言短毛衣表情包。

她点了个赞，又评论：【下次记得穿粉色，更上镜。】

沙发上的周泽言翻了个身，抱枕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噗”声。

卧室里，陈妍萱悄悄探出头，确认他没踢被子，才蹑手蹑脚走过去，把抱枕重新塞回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