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某种粘稠的液体,缓慢地吞噬着三人的脚步声。
西西莉亚走在最前面,手中的怀表已经完全停摆,裂痕中渗出的暗红色液体在她的指缝间干涸,像一道陈旧的伤疤。
她没说话,但指节微微发白,握得太紧。
弗莱明跟在她身后半步,左胸的皮肤下,那些文字仍在不安地蠕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了。
她盯着西西莉亚的背影,喉咙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轻轻勾住了她的衣角。
叶听羽走在最后,银锁在黑暗中偶尔反射出微弱的光。
她没回头,但耳朵微微竖起,像是在听什么——也许是火焰的余烬,也许是更远处,那些未被烧尽的笼子摇晃的声音。
他们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储藏室,门半塌着,但勉强能挡住外面的黑暗。
西西莉亚从口袋里摸出魔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弗莱明身上。
“你还好吗?”她问,声音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弗莱明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西西莉亚没追问,只是伸手,拇指轻轻蹭过她的脸颊——那里有一道细小的血痕,可能是逃跑时被什么东西划的。
弗莱明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没躲开。
弗莱明一直都是个敏感的人。
只不过是藏的太好。
以至于大家都忘了,无论是多么自诩高贵优雅的人,也会敏感内耗。
心中的大坝决堤,规训轰然倒塌,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反而多了些烟火气,幽灵也多了些活人气。
叶听羽靠在墙边,银锁在颈间微微晃动。
她看着她们,嘴角扯了扯,像是想笑,又像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
“你们真有意思。”她说,声音轻飘飘的,“都这时候了,还在乎这个?”
西西莉亚没理她,只是轻轻挥了挥魔杖,火苗窜起,荧光闪烁,照亮了她半边脸。
“休息一会儿。”她说,“然后继续走。”
弗莱明点点头,靠着她坐下。
弗莱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梦里,她站在一个巨大的陈列室里,四周全是笼子,每一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她”——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已经变成了干尸,皮肤下爬满了蠕动的文字。
最远处的笼子是空的,但锁链在摇晃,像是刚刚有人逃了出去。
她走过去,发现笼子的栏杆上刻着一行字:
“活着的人才有价值。”
周围似乎多了无数双眼睛。
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活着的人才有价值。”
“不被知道的永远是无济于事。”
“你以为你逃出去了?不过是下一层的枷锁。”
……
她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的手正死死抓着西西莉亚的袖子。
西西莉亚没睡,正低头看着她,魔杖间断跳跃的火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像是某种安静的燃烧。
“……做噩梦了?”她问。
弗莱明点点头,喉咙发紧。
西西莉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也做过。”
弗莱明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