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糕

高景初答辩那天，丁思雅调了课去看。他站在讲台上讲机械模型，白衬衫扣子扣得齐整，捏激光笔的手稳得很，比高中解物理题时少了点毛躁。台下掌声起时，他下意识往门口看，看见她就笑，眼里的光落了满台。

“没给你丢人吧？”他跑过来，额角汗还没干，手里攥着“优秀”的答辩证书。

“比给我讲《滕王阁序》清楚。”她递纸巾，指尖碰了碰他袖口——还是沾了点机油，像他高中时总在校服上蹭铅笔灰。

两人沿理工大的香樟路走，他突然说：“回老街看看？老板说新做了绿豆糕，还问你实习顺不顺。”

丁思雅笑：“是你想吃吧？”

“都想。”他挠头，“高中总在老板那蹭凉写作业，现在快毕业了，该去说声谢。”

回老街是个阴天，青石板路被小雨打湿，泛着潮意。老板正翻蒸笼，看见他们就喊：“老婆子，拿两碟热糕！”

“思雅当老师了？”老板倒茶，“上次听王老师说，你们学校新来个姑娘，讲《背影》时学生都哭了，我就猜是你。”

丁思雅脸热，高景初在旁接话：“她试讲时忘词，还是我提前去写的板书。”

“你小子也能耐了，”老板瞥他，“当年算个杠杆原理，在我这掰了半节课手指头。”

待到傍晚，老板塞给他们一盒子绿豆糕：“常来，等你们俩都定了，我给做顿红烧肉。”

走在湿石板路上，丁思雅捏着盒子：“老板说‘你们俩’时，我居然没觉得怪。”

高景初侧头看她，雨丝沾在他睫毛上：“本来就是我们俩啊。租了房子，周末就来，让老板教我做绿豆糕，以后给你当早饭。”

路过高中校门，铁门没关严，能看见里面的香樟林。丁思雅想起高中时，他总在这门口等她，怕她看见又想让她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