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影匆匆离去,回到清修殿后方忆起原打算课后为盛崖余单独辅导,遂折返学堂,却见她早已离开。最终在坐禅室寻得了朱颜与盛崖余。
与朱颜的坐立难安截然不同,盛崖余已全然入定。即便朱颜在一旁如身上生了跳蚤般扭动不安,她依旧稳若磐石。
有了这般鲜明对比,朱颜愈发心浮气躁:
朱颜为何总是静不下来?
时影心不静,是因杂念过盛。我们修行之人,最忌心有杂念——
时影自门外步入,目光掠过静坐的盛崖余,轻叹道,
时影此话你我共勉。
朱颜少司命?你怎么过来了?
朱颜捅了捅盛崖余的腰,盛崖余眉头一皱,睁开了眼,看见了一旁的时影。
盛崖余少司命?
时影朱颜,我刚才才讲的课,你是一点没听?还是一点记不住?
时影摇了摇头,向两人走过去:
时影盛崖余还没有修出灵识护罩,你这样强行打断她入定,很容易伤到她的灵识。
朱颜闻言一惊,慌忙向盛崖余致歉。盛崖余轻拍她手背示意无碍,随即仰首望向时影,岔开了话题:
盛崖余少司命,课上所授弟子尚有不解,可否请您再讲得透彻些?
时影你现在最好不要探究这些。
时影盘坐下来,和盛崖余平视:
时影性命交修,平衡发展,方能使境界稳定,修为坚实。你现阶段的修炼需重命轻性。你先学会调用气海里的灵气御物。
盛崖余面露困惑,转而望向朱颜。朱颜试图解释,却发觉自己对理论一窍不通。
朱颜这个嘛…就是运行大小周天,让…额…
朱颜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在时影和盛崖余的注视下,面红耳赤地找了个如厕的借口溜了。
时影摇了摇头,想给盛崖余讲解了如何正确运转体内灵气,却被她的手吸引去了注意力:
时影你为什么总带着手套?
盛崖余一怔,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因为自幼习练暗器,后又任捕快时常接触毒物尸身,戴手套的习惯便一直保留了下来。
她未多解释,只轻声反问:
盛崖余不能带吗?
时影刚想说不能,又想起盛崖余御物从不动手,都是摆头或身体,常人施法是用手结印,将体内的灵力自印中调出来用,但盛崖余的手时常用来拄拐,她的灵力是从毛孔出去的,极散极细,却能以四两拨千斤,硬生生走出了一条新路来。
时影很多法术需调动大量而集中的灵力,这就要用手结印施法,比如‘天诛‘和‘千树’,手套会让你结印时对双手间调出的灵力感应迟钝,导致结印速度变慢,让你陷入被动。
盛崖余闻言立即褪下手套。“天诛”与“千树”的威名她早已听闻,乃是云荒至强的攻守之术,慢一瞬确实足以致命。
见她如此听劝,时影心下欣慰。
然而他尚未察觉,这份顺从仅是表象;更未意识到,要改掉一个人十余年的运功习惯何等艰难——直至他第一百三十三次看见盛崖余御物时,仍不自觉地只运转上中丹田,独独忽略了下丹田。
暮色压檐,最后一缕夕光被山峦遮尽。时影叹了一口气,朝盛崖余伸手:
时影手给我,我带你走一遍。
盛崖余微怔,将手搭在了时影手上。她以为下一刻会有清暖灵流顺势渡入——像自己日间牵引朱颜那样,循经走脉,拨乱反正;然而灵气未至,山边忽滚来闷雷,一声追着一声,像巨鼓擂在耳骨,震得檐角铜铃惊颤。
盛崖余没当回事,却觉指间那只手倏地一僵,仿佛雷不是落在天外,而是劈进他骨缝。盛崖余瞬间想起:午后课上半途,也是这般雷音乍起,他便匆匆宣布下课。
盛崖余你怕打雷?
盛崖余反手抓住时影欲抽离的指,
盛崖余你专心教我,别想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