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网球王子

晨光刺破云层时，集训基地的网球场已泛起金属光泽。锦书攥着速写本跑到场边，帆布包的铃铛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击球声，在潮湿的空气里荡开。

人群中那抹跃动的身影让她呼吸一滞——切原赤也正弯腰调试球拍，发梢还沾着未干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真的约了越前？”身后传来急促的喘息，橘杏攥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白，目光却死死钉在场上。锦书重重点头，炭笔已在纸面游走，勾勒出少年紧绷的脊背线条。她注意到切原的站位比往常规矩许多，球鞋与地面摩擦的声响不再带着暴戾的撕扯感。

网球破空的锐响突然炸响。越前龙马率先发球，白色网球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切原却没有像往常般暴起扣杀，而是精准地侧身削球，拍面与球接触的瞬间，竟带出一串温柔的弧线。

速写本渐渐爬满跃动的线条，锦书却在勾勒切原挥拍的瞬间突然停笔。她看见少年击球后惯性前倾的身体，微曲的脊背像张蓄势待发的弓，而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分明带着与昨夜争执时截然不同的纯粹。这种专注到近乎虔诚的姿态，让她想起暴雨中独自加练的身影，想起那个笨拙藏起蛋糕的少年。

“他...真的变了。”橘杏手中的水壶盖被攥出细微的声响。只见切原弯腰捡球时，特意将滚到龙马脚边的网球轻轻推了过去——这个曾张狂到不屑低头的少年，此刻的动作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蝉鸣渐起时，锦书用彩铅为画中少年的瞳孔添上最后一抹亮色。忽然瞥见观众席边缘闪过熟悉的身影，真田弦一郎双手抱胸立在阴影里，帽檐下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却在触及切原跃起扣杀的瞬间，嘴角不可察觉地扬起半寸。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切原和龙马同时伸手击掌。汗水顺着少年下颌滑落，滴在交叠的掌心又溅向地面，在炽热的日光里蒸腾出细小的雾气。锦书合上画册，听见周围传来零星的掌声，而橘杏握着水壶的手，不知何时已松开了紧扣的指节。

突然，一声闷重的倒地声撕裂了赛后的轻松氛围。锦书猛地转身，只见龙崎教练半跪在发烫的塑胶场地上，手掌死死按住胸口，冷汗浸透的白发黏在泛着青灰的额角。

“教练！”桃城武的嘶吼划破长空，几个队员几乎同时冲向场中央，大石秀一郎稳稳托住老人下滑的身体，指腹触到他急促紊乱的脉搏。

担架抬来时，龙崎樱乃的啜泣声几乎刺穿耳膜。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顶灯的红光扫过众人苍白的脸。

蝉鸣在树冠间织成密网，锦书将画本搁在膝头，炭笔游走间勾勒出真田挥拍时紧绷的肩胛。橘杏倚着斑驳的树干，冰凉的金属水壶贴在发烫的脸颊，目光却始终凝着远处空荡的教练席。

“龙崎教练不知道还能回来训练不？”她的声音被穿堂风揉碎，尾音像被露水打湿的蛛网般轻颤。

锦书的笔尖顿了顿，画纸上柳莲二记录数据的身影晕开一小团铅灰。远处训练场传来网球撞击地面的闷响，混着切原偶尔的吆喝，却填补不了往日龙崎教练沙哑的指导声留下的空白。

“感觉龙崎教练的身体情况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她咬着下唇将炭笔削尖，木屑簌簌落在浅蓝色裙摆，“龙崎组大概要换个教练了，不知道会是谁呢......”

树荫下的空气突然凝滞。橘杏的睫毛剧烈颤动，握着水壶的手指关节发白，像是突然被电流击中般挺直脊背：“啊！还有一个人！”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发丝扫过锦书发烫的脸颊。这句话惊飞了树梢小憩的麻雀，锦书握着画笔的手一抖，在纸上拉出歪扭的线条。

“谁啊？”锦书揉着被炭笔压红的指尖，看着好友发亮的眼睛。

“青学的部长，手冢学长啊！”橘杏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她手忙脚乱地在运动服口袋里翻找，掏出皱巴巴的比赛日程表，指尖用力点在“手冢国光”的名字上，“他上个月刚从德国治疗归来，听说现在不仅球技更精进，带队训练也很有一套！”

锦书的睫毛忽地颤动。记忆翻涌间，哥哥柳生比吕士曾在复盘比赛时，用球拍轻点战术板：“青学的手冢，是个连幸村都认可的对手。且手冢的零式削球就像精密仪器”

此刻她望着画本上未完成的群像，想象着那个传闻中如冰山般沉稳的少年站在场边的模样，炭笔在纸面沙沙作响，仿佛已经勾勒出那人冷峻眉眼间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