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甫一结束,严朝卿便忧心忡忡地提及宋墨依旧沉睡未醒。定国公眉头微蹙,忧虑之情溢于言表,他来不及多做停留,脚步匆匆朝着宋墨所在之处赶去,心中满是关切,只盼能尽早陪伴在其左右悉心照料。
而我,坐在案前,摊开纸张,蘸墨挥笔,将赈灾的各项指令、安排一一拟定成公文。待搁笔时,窗外夜色依旧浓重,万籁俱寂,唯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轻步跨出房门,凛冽寒风扑面而来,不由裹紧衣衫。随行人员早已候在一旁,我抬手一挥,简短下令:“去难民所。”旋即,马蹄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抵达难民所时,眼前景象让人心酸。衣衫褴褛的难民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神满是无助与绝望。而那两辆满载棉被和棉衣的马车,此刻宛如黑暗中的希望曙光。
我站在马车旁,目光沉稳地扫过随行的手下,眼神在负责搬运的、登记的人身上一一停留。那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手下们心领神会,默契地迅速行动起来。负责搬运的几人,脚步放轻,动作却十分利落,小心翼翼地将车上的棉被和棉衣一捆捆抱下,尽量不发出声响,生怕惊扰到脆弱的难民们。登记人员则默默拿出纸笔,凑近昏黄的灯火,借着微弱的光,仔细地记录着。
我轻步走到难民中间,将一套棉衣和一床棉被,双手递到一位蜷缩在角落的孩子面前。孩子眼中满是怯意,颤抖着接过衣物。我微微点头,示意他安心。周围的难民们,在无声中有序地领取物资,偶尔响起的,只有衣物摩挲的细碎声音。
寒夜笼罩,暴雨肆虐,离开难民所,我马不停蹄地赶往河堤。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朦胧中,我远远瞧见一个挺拔的身影在河堤上来回踱步,正是蒋梅荪。
“国公亦为河堤事至此乎?”我快步迎上去。
蒋梅荪转过身,神情凝重:“事涉紧要,吾心忧难安,故早至以检视。大人可愿同往?”
借着晨光,与定国公并肩走上河堤。我俯下身,手指沿着堤岸的砖石一寸一寸摸索。指尖摩挲间,一处异样让我停了下来。一块砖石表面粗糙不平,仔细查看,上面竟有细微裂纹。
用力按压,砖石微微晃动。“这可不行,一块砖石的松动,都可能成为洪水决堤的隐患。”我叫来工匠,叮嘱他们更换砖石,并仔细排查周边,确保没有类似问题。
继续前行,我注意到堤身的夯土。抓起一把土,捻了捻,土质松散,颗粒感明显。蒋梅荪蹲下身子,用手扒开表层,发现内部的夯土也不够紧实。
“堤身夯土必须扎实,不然难以抵御洪水冲击。这一段要重新夯建,添加黏土,增加土壤粘性。”定国公对负责施工的监工严肃说道。
走到河堤拐弯处,水流在此处形成明显漩涡。观察许久,发现河道此处过于狭窄,水流速度加快,对堤岸冲击力大增。
思索片刻,我提出:“此处河道狭窄,洪水来临时必定危险。需拓宽河道,使水流分散,降低流速,减轻对堤岸的冲击。同时,在堤岸外侧增设丁坝,改变水流方向,减少对堤身的侵蚀。”
行至一处低洼地段,堤身有几处小面积的潮湿印记。我心中一紧,这很可能是渗水迹象。俯身贴近,用手触摸,能感受到丝丝凉意。对蒋梅荪说:“这几处有渗水问题,必须尽快查明原因。若是堤身内部存在缝隙,必须用水泥灌浆封堵,防止渗水扩大,引发管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