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苍昭泰

宋墨伸手抄起一旁的骰骨，手腕轻巧一抖，骰骨在竹筒中肆意翻滚、哗啦作响。“狗听见敲碗声，会馋得口水直流。赌徒听到这摇骰的动静，骨头怕是都酥了。”

他眼神锐利如针，刺向陈嘉，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身负一身好功夫，本能够谋得大好前程，你义父正是看出这点，才始终对你寄予厚望，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他真是瞎了眼，错付了心思！”言罢，宋墨猛地一甩竹筒，骰骨脱筒而出，重重砸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好似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间。

陈嘉听闻此言，恰似被利刃戳中命门要害。少顷，他周身气血上涌，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般暴起。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红得近乎渗出血来，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破碎：“你没资格提我义父！”

宋墨面色如霜，眼神冷凝似冰，面对暴起的陈嘉，丝毫不为所动，反倒向前一步，逼视着对方。这一步踏出，气势瞬间暴涨，宛如一座巍峨巨山，压向陈嘉。“养育之恩大于天！害死你义父的，和害死我舅舅的，是同一批人。你不思报仇，不图报答养育之恩，却窝在这赌坊，醉生梦死，像条丧家犬般苟且偷生 ，你对得起谁？”

陈嘉脸上的怒容仿若被一阵疾风吹散，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涩至极的笑意。他身形晃了晃，缓缓坐倒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神情尽显落寞。

“我早就看透了。什么小旗、千户，缉影卫说白了，不过是上位者随意驱使的走狗，是路边随手就能碾死的蚂蚁。这仇？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报不了。我虽不清楚那行人的来路，但为首的身着绯色官服，官阶肯定在五品之上。我义父当时不仅容他上船，还尊称他为大人，想必是朝中举足轻重的高官。”

宋墨剑眉紧蹙，追问道：“缉影卫受何人指使，要如此拷打定国公？”

陈嘉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力感，无奈地说：“上头下了封密令，要求在抵达京城前，让定国公承认拥兵专权的罪名。”

“谁的密令？”宋墨心中的怒火“轰”地一下被彻底点燃，整个人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他双手紧紧攥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毫无血色，泛出森冷的白。紧接着，一声饱含愤怒的怒吼从他胸腔中迸发而出，这吼声仿若汹涌的波涛，又似雷霆炸裂，周遭的空气都被震得簌簌发抖 。

陈嘉听闻此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为难之色，双唇轻抿，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义父……未曾吐露。只提及，烧毁的密函中，有一角的笔触，极像昭明大人的手笔 。”

俄而，四下一片死寂，众人皆缄口不言。回顾过往，福亭那场灾情肆虐，是我挺身而出，与定国公一同奔波劳碌组织赈灾；这些年，为百姓谋福祉，我夙兴夜寐，从未有过一丝懈怠；甚至世子深陷险境，也是我舍身相救。桩桩件件，皆是我一心为公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