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炭盆中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暖意却驱不散殿中凝重的气氛。
萧邝端坐龙椅，指尖轻轻敲击着青玉案上的《盐铁论》，目光扫过殿中群臣。户部尚书衣正手持笏板，躬身出列：
衣正陛下，西凉军饷已拖至四月，各州府夏税收缴不足五成！
衣正笏板沾满汗渍：
衣正臣……臣请复算缗之法暂充国库……！
萧邝算缗之法？
萧邝眉梢微挑，指尖停在书页上：
萧邝卿可知汉武帝时，算缗令下，商贾破产、百姓流离？！
他缓缓起身，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萧邝朕登基时曾言，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卿今日之言，是要朕食言吗？
衣正额角渗出冷汗，仍坚持道：
衣正陛下明鉴，西凉军三月未支饷银，边关将士嚼着雪沫守国门！若不加市税，只怕……
萧邝只怕什么？
萧邝冷笑一声，将《盐铁论》掷向衣正：
萧邝卿欲效桑弘羊之政，可知其结局如何？
书卷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满殿寂静。
胥芫荽按剑出列，铠甲上的霜雪尚未化尽：
胥芫荽陛下，臣方从雁门关归来，儿郎们确实艰苦！可若加市税，只怕民怨沸腾，边关更难安宁！
她目光如炬，扫过殿中群臣：
胥芫荽臣请陛下三思！
萧邝缓步走下丹墀，拾起地上的《盐铁论》，指尖抚过书页上的批注：
萧邝朕少时读此书，曾问先帝，为何桑弘羊之政虽富国却害民。先帝言，治国如烹小鲜，火候太过则焦，不及则生！
他转身看向衣正：
萧邝卿以为如何？
衣正只躬身不语，额角冷汗滴落在地。殿中炭盆哔剥作响，暖意却驱不散群臣心中的寒意。
没有征兆的，萧邝袖中落出半块硬如铁石的黍饼：
萧邝衣尚书方才不是要议算缗令吗？
他抓起黍饼掷向户部尚书：
萧邝给朕好好尝尝西凉军的饭食，再告诉朕该不该加税！
衣正捧着黍饼冷汗涔涔：
萧邝传朕旨意！减河北三道夏税三成，西凉军饷从朕的内帑支取！
群臣哗然，衣正便也跪地叩首：
群臣陛下圣明！
衣正陛下圣明！
萧邝转身走向龙椅，忽瞥见睿王府递来的密折，朱批陡然凝滞。密折上“臣请归封地”四字洇着淡淡沉水香，他指尖微颤，随即恢复如常：
萧邝众卿可还有本要奏？
殿中寂静，唯有炭盆哔剥作响。萧邝挥袖：
萧邝退朝！
§
群臣鱼贯而出，萧邝独坐龙椅，指尖轻抚密折上的字迹。胥筱捧来一盏热茶：
胥筱陛下，可是睿王……
萧邝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萧邝诶！他闹着要归隐！朕这个弟弟啊，嗐！
他轻叹一声：
萧邝罢了，随他去吧！传朕旨意，赐睿王黄金千两，良田百顷，准其归隐青州！
胥筱颔首：
胥筱陛下仁厚。
萧邝望向殿外飘雪，檐角铁马叮咚作响：
萧邝这天下，终究要靠银铃与长明灯共同守护啊！
§
翌日寅时三刻，金銮殿九枝连盏灯将青玉案照得通明。
萧邝摩挲着案头明月珏——昨夜这血玉突然泛起蓝光，此刻仍残留着灼痕。他抬眸看向阶下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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