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绕梦

第30章：弦音绕梦 终成佳话

数年后，长安的春日依旧繁花似锦，皇宫里的春日宴，早成了满朝文武与世家贵胄心底最盼的盛事。这日，太极殿前的空地上，牡丹开得肆意，红的似火、粉的如霞；芍药挤挤挨挨，花瓣叠着花瓣，把宫墙都映得五彩斑斓；连廊下的海棠，都不甘示弱，簌簌抖落花瓣，铺出条花径，直通往宴饮的琉璃殿。

楚弦逸身着玄色朝服，玉带束腰，身姿挺拔如松，每一步都带着镇守边疆时的沉稳。沈音柔一袭月白绣繁花的长裙，青丝绾成流云髻，插着支温润的玉簪，素手轻搭在楚弦逸臂弯，眉眼间是岁月沉淀的温婉。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双粉雕玉琢的儿女——十岁的长子楚慕安，眉眼间尽是楚弦逸的英气，却又学得沈音柔的文雅，走几步便回头，小心牵着妹妹楚念柔的手，生怕她摔着；七岁的楚念柔，像个瓷娃娃，攥着沈音柔的裙摆，眼睛滴溜溜转，看不够这满殿繁花与华服人影，小嘴里嘟囔着 “比咱们府里的花宴还热闹”。

皇帝远远瞧见这一家子，朗笑出声，起身离座相迎：“当年护国公拒爵求闲，朕还怕留不住爱卿这等大才，如今倒成了朕最得力的左膀右臂！音柔这琴瑟之助，把将军的后顾之忧都解了，功不可没呀。” 说罢，又朝孩子们招手。楚慕安稳稳行礼，朗声道：“陛下万安，慕安见过陛下。” 楚念柔却躲在沈音柔身后，只探出个小脑袋，怯生生喊 “陛下”，逗得皇帝哈哈大笑，直说 “这小丫头，和音柔当年一样娇俏”。

沈音柔福身笑答：“陛下恩赏，臣妾与将军唯有尽心，才不负这太平。慕安与念柔顽皮，乍见天颜，没了分寸，扰了陛下清净。” 皇帝摆手：“何来扰朕之说？朕瞧着这双儿女，倒想起当年楚将军在太极殿上，为北疆百姓请命时，那股子豁出一切的刚劲儿。往后啊，定是又一对忠义良才，替朕守这万里河山。” 殿内群臣纷纷附和，有的夸楚慕安眉眼像楚弦逸，将来定是征战沙场的好苗子；有的赞楚念柔性子像沈音柔，温柔灵秀，该传些琴艺才好。楚弦逸笑着谢恩，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妻儿身上，那眼神里，藏着岁月沉淀的爱意与欣慰。

宴席间，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丝竹管弦绕梁不绝。楚慕安端坐在父母身旁，腰背挺直，学着大人的模样举杯敬茶，虽动作稍显稚嫩，却透着股认真劲儿，惹得皇帝连夸 “有乃父之风”；楚念柔被御膳房的点心吸引，小腮帮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 “这梅花酥，比青黛姑姑做的还甜”，逗得同桌的大臣夫人忍俊不禁。沈音柔轻轻拍她后背，眼神满是宠溺，楚弦逸则悄声给孩子布菜，把蟹粉酥、水晶饺往他们碟子里堆，生怕委屈了一双儿女。

酒过三巡，皇帝兴致愈高，命宫人取来御制的风筝，要与群臣同去太液池畔放风筝。楚弦逸夫妇带着孩子随行，太液池的春水泛着波光，岸边垂柳拂水，远处亭台楼阁倒映在水里，像幅会动的画。楚慕安拉着父亲的手，要放那只绘着雄鹰的风筝，楚弦逸笑着教他放线、收线，风筝扶摇直上时，楚慕安的笑声传得老远。楚念柔则缠着沈音柔，放起只绣着海棠的小风筝，银铃般的笑声，惊得池里的锦鲤甩尾游开。

宴罢，皇帝特许楚弦逸夫妇携子女漫步御花园。落英缤纷中，花瓣飘在青砖小径上，像铺了层花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沈音柔轻哼《清平乐》未完成的段落，多年过去，这曲子早被她续得圆满，可每次哼起，仍带着初遇时的温柔。楚弦逸轻声应和，嗓音低沉如钟，夫妻二人的声音交织，惊起枝头宿鸟，鸟儿扑棱棱飞远，把这温柔的旋律，捎向长安的大街小巷。楚慕安拉着妹妹，跟在身后数花瓣，一片、两片、三片…… 偶尔捡起片形状好看的，要夹进母亲的琴谱里作纪念，说 “娘亲弹琴时，花瓣会跟着琴音跳舞”。

行至一处亭阁，朱漆回廊爬满紫藤，花开得正盛，像垂下的紫色瀑布。楚念柔跑累了，扑进沈音柔怀里，仰着小脸问：“娘亲，这御花园的花，怎比咱们家的海棠还好看？” 沈音柔笑着刮刮她鼻子：“咱们家的海棠，是带着咱们楚府的烟火气，清晨有朝露，傍晚有晚霞，陪着咱们过了一年又一年；这御花园的花，是长安的繁华景，聚了天下的好花色，各有各的好呀。” 楚弦逸接口道：“等再过些时日，北疆的春花开了，漫山遍野的金盏菊、狼毒花，能一直铺到天边。为父带你和哥哥去看看，让你们瞧瞧，边疆的繁花，比长安的还要野、还要艳。” 孩子们欢呼起来，楚慕安嚷着 “要学父亲骑马驰骋”，楚念柔吵着 “要采最艳的花给娘亲”，笑声惊得花瓣簌簌飘落，落在沈音柔发间，楚弦逸抬手轻拂，动作里尽是温柔。

过往风雨化作尘埃，眼前是携手之人，膝下是双全儿女，身后是安定江山。这一段弦音绕梦的故事，成了大楚百姓口耳相传的佳话——茶楼的说书人，把楚弦逸镇守边疆、孤身闯敌营的过往，添油加醋说得更动人，说到惊险处，连茶碗都忘了端；街头的小儿，玩闹时会模仿楚将军的招式，喊着 “护我家国，守我长安”，跑得满街都是笑声；就连绣坊的姑娘，都把他们的故事绣成香囊花样，鸳鸯戏水、海棠并蒂，说戴着这香囊，能得忠义与深情庇佑，姻缘顺遂、家宅平安。

在岁月里悠悠流淌的佳话，见证着忠义与深情，永远鲜活，永远动人。而他们的故事，也将在长安的日升月落、繁花盛景里，继续书写下去——楚慕安会慢慢长大，承袭父亲的忠义，熟读兵书、苦练武艺，终有一日，像楚弦逸当年那样，为家国撑起一片天；楚念柔会习得母亲的琴艺，把温柔与坚韧，绣进往后的日子，或许还会遇上像林翊那般忠厚的少年，续写另一番琴瑟和鸣。楚弦逸与沈音柔，将在楚府的海棠花下，看儿女成家，看孙辈绕膝，把琴瑟和鸣的岁月，过成最绵长的诗。春日里，教孙辈在海棠树下放风筝；夏日里，听着蝉鸣摆棋对弈；秋日里，赏着菊花煮酒论诗；冬日里，围着火炉讲当年的故事。直至地老天荒，直至弦音绕梦的佳话，在岁月里酿成最醇的酒，供后人永远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