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方才在那边，
他忽然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萧若风管事说该给你备些合心意的首饰。说你上次瞧过的那支赤金点翠步摇，成色极好。
苏清寒脚步微顿。
她确实在珍宝阁见过那支步摇，当时只多看了两眼，没曾想竟被人记在了心上。她知道，这些都是萧若风特意吩咐的。
苏清寒不必费这些心思。
她轻声道。
苏清寒我什么都不缺。
萧若风你缺的，我都想给。
萧若风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望着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点薄红，不知是累的，还是别的什么。
萧若风清儿，以后有我在，那些闲言碎语，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她下意识地垂下眼，望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指腹有层薄茧，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此刻却牢牢锁着她的手，仿佛在许一个无声的诺言。
廊外的风又起，吹落更多桂花，像下了一场细碎的金雨。
忽然想起他为她跪在殿门前的那三天三夜，想起他隔着重重宫墙，托管事递来的口信，只说自己眼下正忙着，让她安心。
原来真的有人，会把所有风雨都挡在身后，只把一句“安心”，轻轻放在你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再抬头时，眼底的湿意已散了去，只剩下一片澄澈的温柔。她反手握紧他的手，指尖用力。
苏清寒嗯，我知道。
萧若风怔了怔，随即笑起来，那笑容驱散了他眉宇间的病气，竟有了几分往日少年意气的明朗。他牵着她继续往前走，灯笼的光晕在脚下流淌，将前路照得一片暖黄。
望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肩头的花瓣也带着暖意。那些沉在心底的秘密，那些不敢言说的过往，或许真的可以再等等。
至少今夜，桂香正好，良人在侧。
她微微侧头，将脸颊轻轻靠在他的手臂上，像汲取着一份久违的安稳。萧若风的脚步顿了顿，随即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仿佛要将这片刻的温存，牢牢攥进余生里。
灯笼的光晕漫过青石板，将两人交握的影子拉得很长，混着簌簌坠落的桂花，在地面织成一片流动的金芒。
萧若风的掌心渐渐沁出薄汗，却始终没松开半分，指腹摩挲着她腕间微凉的肌肤，像是在确认这份真实。
萧若风其实那步摇我早就备下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萧若风原想找个由头送你，又怕唐突。
抬眼时，正撞见他耳尖泛着红。
她想起初见时，他还是那个刚从沙场班师回朝的少年将军，铠甲上还沾着未拭的征尘，眉宇间带着未散的锐气，见了女眷便会下意识颔首避开目光。
谁能想到，这般铁血坚毅的人，会将她放在心尖上护着，在最危急的时刻，用沾满风霜的臂膀为她撑起一片天。
苏清寒那支步摇的翠羽，
她轻声接话，指尖划过他手背上的青筋。
苏清寒像是极北之地的雪雀羽毛，我曾在画谱上见过。
萧若风眼睛亮了亮。
萧若风你果然喜欢。
他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个锦盒，递过来时指尖微颤。
盒中步摇在灯笼下流转着微光，赤金缠枝上缀着的珍珠，颗颗圆润如泪，轻轻一碰，便叮咚作响，像把方才没说出口的情意，都融进了这细碎声里。
风卷着桂香扑过来，吹得灯笼轻轻摇晃。她没去接锦盒，反倒握住了他的手。
苏清寒比起这些，
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眼底却漫着水汽。
苏清寒我更想看看，你把病气养好的模样。
萧若风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跳动沉稳有力，隔着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像在应和她的话。
#萧若风都听你的。
他低头时，发梢扫过她的鬓角。
#萧若风以后日日陪你看桂花，看到你烦了为止。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将这秋夜敲得格外安宁。望着他含笑的眉眼，忽然觉得那些沉甸甸的过往，好像真的随着飘落的桂花，一点点轻了下去。
她重新牵起他的手，往回廊深处走去。灯笼在身后晃出暖黄的光，将两人的脚印印在落满桂花的地上，深浅交错，像一幅未完的画。
苏清寒萧若风，
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很轻，却字字清晰。
苏清寒明年春天，我们去城外的桃花溪好不好？
前面的人脚步顿了顿，随即回过头，眼里的光比灯笼还要亮。
#萧若风好。
桂香还在飘，像一场不会停的梦。
她靠在他臂弯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忽然明白，原来安稳不是没有风雨，而是风雨来时，总有一个人，会牢牢牵着你的手，告诉你：别怕，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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