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捂得再紧，也挡不住那些刻骨铭心的画面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飞溅的血珠溅在她颤抖的指尖，断裂的呼救声卡在喉咙里，还有那对曾无数次将她护在身后的身影，倒在血泊里的模样。
越想攥住被褥将那些画面捂死，记忆反倒像挣脱了束缚的藤蔓，疯长成更清晰的模样。
她猛地睁开眼，眼眶早已被泪水浸得发酸，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砸进枕芯，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苏清寒爹爹……娘亲……
碎在喉咙里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哽咽。
苏清寒是你们在怪我吗？怪我……还没有为你们报仇……
被褥里的空气闷得发沉，只有她压抑的抽气声在寂静里轻轻回响，像根快要绷断的弦。
脑子像是被生生劈成了两半，一边是父母临终前染血的眼，是亲人倒在血泊里的轮廓，那些温热的牵挂与刻骨的痛楚，沉甸甸压在心头，每念及一次都像被钝刀割着。
另一边是萧若风，是他递来的那杯热茶，是他眉峰轻蹙时的关切，那些细碎的暖意明明也清晰，此刻却像隔着层薄雾，怎么也抵不过血脉里的牵念。
蜷在被褥里，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恍惚间竟分不清是心口更痛，还是指尖更麻。
挣扎了许久，那道无形的界限终究还是偏向了一边，父母亲人的面容愈发清晰，像烙印般刻进骨血里，任什么都替代不了。
原来有些分量，从一开始就分得出轻重。
……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门口。她屏住呼吸，听见萧若风压低了声音，似乎在和谁说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下一刻，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萧若风的脑袋探了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她睁着眼，睫毛微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放轻脚步走了进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萧若风怎么醒了？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腹带着微凉的暖意。
萧若风还好，没发烧。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里的关切，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那些沉重的过往，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她连倾诉的力气都没有。
萧若风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拿起床边的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柔声道。
萧若风若是还不舒服，就再睡会儿，我在这里陪着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脸往被褥里埋得更深些。发间沾着被褥的暖香，身侧传来他平稳的呼吸，那股盘踞心头的寒意，竟真的像被暖阳晒过的晨霜，悄悄消融了些许。
这样静静躺了约莫半个时辰，窗外的天光渐渐染上橘红。她掀开薄毯坐起身时，萧若风立刻递过一件外袍。
萧若风风凉，披上吧。
接过穿上，指尖触到衣料的温软，低声道。
#苏清寒回去吧。
他没多言，只点了点头，转身去备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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