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旺达沿着街道走着，手指梳理着头发，深深吸了口气。卡森跟在她身后，见她径直走开不听自己说话，忍不住嗤笑一声。

"旺达。" 卡森再次开口，此刻他的耐心已所剩无几，"我们得谈谈。"

"不，我们得回孩子们那儿去。" 旺达打断他。

卡森挫败地哼了一声，攥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前行。旺达因这突然而用力的触碰猛地屏住了呼吸，目光落向他的手，试图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 他不会再让她逃避了。

"你刚才在做什么？" 他质问道。

旺达环顾四周，思考着如何回应："怎么，你在跟踪我吗？"

"回答问题，旺达。"

"我去散步了。" 旺达猛地抽回手臂，"我以后做事还需要你的允许吗？"

"哦，是吗？" 卡森扬起眉毛，"一路走到城镇边界？"

"对，那又怎么了？" 旺达耸耸肩。

卡森翻了个白眼："你凭空出现，旺达！连衣服都变了！"

旺达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地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骗我了，小女巫。" 卡森咬紧牙关，"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我没有 ——"

"听着，我给你两个选择，" 卡森打断她，"要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解决；要么我自己查清楚。"

旺达叹了口气："卡森......"

"不，旺达，" 他摇摇头，"我不能坐在这里假装一切正常，因为根本不正常！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而且和这个地方有关。所以告诉我，你选哪个？"

旺达再次对上他的目光，颤抖着呼气。她刚想开口，就被比利和汤米的呼喊打断了。

"妈妈！"

"爸爸！"

两人看向马路对面更远处 —— 艾格尼丝家车道的尽头，双胞胎正站在那里。

"是闪闪，我们找到它了！" 汤米兴奋地朝他们挥手。

卡森对汤米笑了笑，迈步走过去。旺达伸手想拉他的胳膊，他却避开了触碰，回头看向她，只见旺达脸上满是失落。

"别这样，旺达，" 他说，"我们稍后再谈。"

"可是 ——"

"稍后。"

旺达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当两人走到孩子们面前时，他们脸上的兴奋神情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恐慌。

他们走到比利和汤米身边，只见艾格尼丝从一丛灌木后现身，怀里抱着用毯子裹着的闪闪。

"我…… 我把它裹好才敢过来。" 艾格尼丝轻声说。

"它怎么了？" 卡森问。

"在我的杜鹃花丛里找到的，" 艾格尼丝回答，"不知道吃了多少叶子，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

旺达走向艾格尼丝，低头看向毯子，看到一小撮狗毛露在外面时，她猛地屏住了呼吸。

"汤米，比利…… 我很抱歉。" 艾格尼丝看着两个孩子。

比利和汤米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 他们打算再次让自己变老，这样就不用经历失去小狗的痛苦了。

旺达意识到他们的意图，急忙摇头："等等，别…… 别这样。"

"别怎样？" 汤米抽着鼻子问。

"别让自己变老。" 旺达和卡森一起走到他们身边，"想逃避这种感觉很正常…… 我知道。"

"太难过了。" 比利低语。

"妈妈，你什么都能修好，" 汤米开口，"把死掉的东西修好。"

"我……" 旺达快速瞥了卡森一眼，但他正盯着孩子们，没注意到她的目光，"不行……"

"你能做到？" 艾格尼丝问。

卡森的目光此刻落到旺达身上，两人对视了一瞬，随后旺达重新看向双胞胎："我想告诉你们，生活是有规则的，好吗？我们不能因为图方便就急着跳过某些事，也不能逆转死亡…… 不管这有多让我们难过。"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眼泪，"有些东西…… 有些东西是永恒的。"

"但你说过家人是永恒的。" 比利提醒她。

"它也是家人，" 汤米补充，"让它回来。"

"哦，宝贝们，过来。" 卡森在他们面前蹲下，露出悲伤的微笑。比利和汤米扑进他怀里，卡森亲吻着他们的头顶，"我们回家吧，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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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晚些时候，卡森在后院埋葬了闪闪后从后门走进厨房。他抬头看见旺达正在收拾比利和汤米的玩具，便叹了口气，走到水槽边洗手。

旺达怯生生地对他笑了笑 —— 自从早些时候的争吵后，这对夫妻就没说过话。但卡森无视了她的示好，把注意力转回水槽时，她皱起眉，重新低头看向玩具篮。

"孩子们怎么样？" 卡森问。这并非想开启对话或缓和气氛，他只是想知道孩子们的状况。

"有点心碎，但会好起来的。" 旺达轻声说。

卡森低头看着自己仍在冲洗的手："嗯，很少有人同一天养狗又埋狗。不过话说回来，这儿的事好像就是这么回事，不是吗？"

旺达拿起篮子放在料理台上，对这隐晦的讽刺轻轻哼了一声："郊区生活节奏就是快，仅此而已。"

"是吗。" 卡森拿起毛巾擦手，转身面对旺达，背靠着料理台直视她的眼睛，"我今天和诺姆谈过了。"

"哦？" 旺达困惑地皱眉，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其实，我换个说法，" 卡森说，"我和真正的诺姆谈过了，没有你操控的那个。他很痛苦，旺达。"

"卡森......" 旺达轻轻笑了笑，"听着，我们能不能 ——"

"能不能怎样？" 卡森打断她，"看电视？上床睡觉？好让你再把一切都改变一次？不行，旺达。" 他走到岛台对面，站在她面前，"你不能像控制他们一样控制我。"

旺达歪过头："不能吗？"

说完，旺达转身走出厨房，朝客厅走去。卡森跟在后面，当旺达试图开门时，他伸手挡住："不，我们还没谈完。" 卡森咬紧牙关，"这很严重，旺达。"

旺达转过身抬头看他，对他的反应有些震惊。

"什么是马克西莫夫异常事件？" 卡森追问。

"什么？" 旺达反问。

卡森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从今天早上看到那条消息起我就在想。这个小镇，这里的人，所有发生的怪事...... 我觉得这一切，不管是什么，最初是潜意识的，你最近才开始意识到。"

"意识到什么！" 旺达嗤笑一声，推开他的手臂，冲进客厅。

卡森烦躁地嘟囔一声，跟了上去："诺姆有家人，旺达！他有家人，却联系不上，因为你不让他联系！"

旺达猛地转身面对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再骗我了！" 卡森大喊，手臂上的血管开始发光，双眼燃起红光。

旺达的眼睛也泛起红光，她悬浮在空中，掌心凝聚起能量："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所以让我来处理。"

"我一直在看到一些东西，旺达。看到这些人。起初我以为是奇怪的幻觉，但那是记忆，是我的记忆！每次我想回想，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但我认识他们，我知道我认识他们，而你在阻止我记起！" 卡森看向窗外，"韦斯特维尤外面是什么？"

旺达咽下喉咙里的哽咽："你不会想知道的，我保证。"

随着情绪激动，卡森的手掌开始环绕能量："你没资格替我做决定，旺达！"

旺达落回地面："你以前从没有这样跟我说过话......"

"以前什么时候！" 卡森呼吸急促，试图回想搬到小镇前的生活，但和往常一样，一片空白，"我不记得来韦斯特维尤之前的生活了...... 我不知道我是谁！"

旺达小心翼翼地走向卡森，她的能力开始消退。她伸出手想握住他，他承认自己起初有些犹豫，但几秒钟后还是屈服了，慢慢将手滑入她的掌心，他的能力也开始减弱。

"你是我的丈夫，是汤米和比利的父亲。" 旺达告诉他，"这还不够吗？"

卡森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目光在两人的婚戒间流转。

卡森在手机上给一个通过全息视频通话出现在厨房的男人看了一张商店橱窗里戒指的照片。

"你觉得怎么样？" 卡森问，"我知道她喜欢，因为每次经过商店橱窗她都会停下来看。但这够了吗？她会喜欢吗？你觉得我要不要再买一个？"

"听着兄弟，你得慢点说。" 男人轻笑，"你说得太快了，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卡森叹气："托尼，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托尼耸耸肩，"我真的没听懂你刚才说的话。"

一个金发女人进入画面，用胳膊肘撞了托尼一下让他疼得皱眉，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我觉得很漂亮，卡森。" 女人微笑着，"旺达会喜欢的。"

"你确定？"

女人点头："确定。"

"谢了，佩珀。" 卡森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至少有人帮上忙了。"

托尼翻了个白眼："什么！我刚才没听清，别这样，这不公平！"

"很公平。" 卡森笑了。

"随便啦。" 托尼嗤笑，"但说真的，我喜欢这戒指。你什么时候买？"

"我们今晚必须离开这里，所以没机会在她不怀疑的情况下买。" 卡森解释，"所以我打算让公司在我们落地爱丁堡几天后把戒指寄过去。"

从回忆中惊醒，卡森抬头看向旺达，她正看着他，脸上写满困惑，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托尼是谁？" 卡森问她。

旺达呼吸一滞，松开卡森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我...... 我不知道。"

"你不能再这样了，旺达，不能再当面撒谎了！" 卡森看向她，"我有权知道真相，所有人都有权知道。"

"你真的认为一切都是我在操控吗？" 旺达的声音有些沙哑，音量提高，"认为我 —— 我在掌控韦斯特维尤的每个人？帮他们遛狗、修剪草坪、提醒他们按时看牙医！" 旺达把头发从脸上拨开，深吸一口气，"我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最初是怎么开始的。"

卡森在她身边跪下，把手放在她膝盖上："旺达...... 你在这里做的事是错的。"

旺达双手抱头，发出颤抖的呼吸。

"我只是 ——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卡森说，"发生了什么，旺达？是什么让你这么做？"

旺达抬起头看向他，回想起几周前发生的事，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 ——"

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旺达的话。夫妻俩对视一眼，卡森轻轻嗤笑一声，旺达摇摇头，抓住他的手："这不是我做的。" 她真诚地告诉他。

卡森移开目光，叹了口气，低头看向地板。

"你不相信我。" 旺达喃喃道，松开了他的手。

卡森站起身低头看她："我希望我能信。"

门铃再次响起，旺达擦了擦眼睛，走向门口，卡森跟在身后。

旺达打开门，看到门口的男人时倒吸一口凉气。卡森对她的反应皱眉，走过去一看 ——

"皮特罗......" 旺达轻声说。

卡森卧室的门猛地被撞开，一道蓝光瞬间闪入房间。卡森被这突然的闯入吓了一跳，从正在阅读的书上抬起头，只见皮特罗站在那里怒视着他。

“知道吗，现在的人都流行一种超棒的礼仪，真的很有开创性，不知道你听说过没……” 卡森把书放在椅子旁的桌子上，“叫‘敲门’。”

皮特罗没理会他的调侃，继续死死盯着他。

“好吧……” 卡森喃喃道，“看来不喜欢讽刺梗。”

“你。” 皮特罗指着他。

卡森环顾了一圈卧室，又看向皮特罗：“我？”

“对，就是你。” 皮特罗点头，“别再调戏我妹妹了。”

“我没有。” 卡森辩解道。

“不，你就是有。”

“呃，不，我没有。”

皮特罗翻了个白眼：“你就是有！别以为我没看见你那套‘反正这件夹克更适合你’的把戏，你一走她脸都红得像番茄了。”

“哦？是吗？” 卡森勾起嘴角，“知道了。”

“听着，我们来这只是为了帮着解决奥创，完了就走。” 皮特罗叹了口气，“离她远点，听见没？”

“为什么？” 卡森追问，带着一丝被冒犯的语气。

“我不信任你和她在一起！” 皮特罗直言，“你已经给她造成够多伤害了。”

卡森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她之前还玩弄我和我家人的心智呢。我当时该怎么做？向她求婚吗？”

“我是认真的。” 皮特罗眯起眼，“离她远点。”

眼前的男人在两人之间打量，露出温暖的笑容。他走近几步，将目光转向旺达：“失散多年的哥哥能不能把他脏兮兮的妹妹抱死啊？”

旺达眼眶瞬间湿润，猛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皮特罗笑容更深，立刻回抱住她。

几秒后，两人分开，皮特罗看向卡森，轻笑出声：

“看来确实没法把你们俩分开，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