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仙门的晨雾,是裹着水汽的。
沈初弦被窗外的鸟鸣吵醒时,天刚蒙蒙亮。她揉着眼睛坐起身,一眼就看见床头放着件干净的弟子服,叠得整整齐齐,衣角还沾着淡淡的松针香——不用想,是沈卿尘放在这儿的。
她麻利地换好衣服,刚推开房门,就撞见沈卿尘提着个食盒从外面回来。他身上沾着些晨露,发梢湿漉漉的,显然是早就起了,去膳堂给她打了早饭。
“醒了?”沈卿尘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食盒,“张婆婆今早做了豆沙包,还热乎着呢,快吃了我们去灵溪谷。”
食盒里摆着两个白胖的豆沙包,还有一碗温热的小米粥。沈初弦咬了口豆沙包,甜糯的豆沙馅在嘴里化开,暖得她心里都发颤。她抬头看向沈卿尘,发现他只拿着个馒头啃,便把手里的豆沙包递过去:“师兄,你也吃。”
沈卿尘摆摆手:“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话虽这么说,指尖却悄悄蹭了蹭食盒边缘——昨儿他还对着张婆婆的豆沙包多看了两眼,只是这会儿,总想着把甜的都留给她。
沈初弦没拆穿,只是小口咬着豆沙包,把粥碗往他身边推了推:“粥要凉了,师兄快喝。”
吃完早饭,两人背着木剑往后山走。晨雾没散,像层薄纱裹着竹丛,脚踩在积雪上,咯吱声在山谷里传得老远。沈初弦跟在沈卿尘身后,踩着他的脚印走,偶尔伸手碰一下路边挂着露珠的草叶,冰凉的触感让她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偷偷笑。
“小心点。”沈卿尘回头,见她袖口沾了雪,伸手帮她拢了拢,“灵溪谷路滑,我牵着你。”
他的手掌温热,裹着她的小手时,刚好能把她冻得发红的指尖都包进去。沈初弦偷偷抬头,看见他耳尖沾了点雪粒,像落了颗碎玉,心里莫名发烫,乖乖跟着他的脚步往前挪。
走了半个时辰,前方传来潺潺水声。沈卿尘指了指前头:“到了。”
沈初弦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谷口种着片梅花树,枝桠斜斜探向天空,花苞鼓鼓囊囊的。谷里的小溪清得见底,水流撞在石头上,溅起的水花带着淡淡的灵力气息,落在脸上凉丝丝的。
“好舒服。”她挣开沈卿尘的手,跑到溪边蹲下,伸手去摸溪水。指尖刚碰到水面,就觉一股暖意顺着皮肤往里钻,比竹院的雪水暖了不少。
沈卿尘走到她身边,捡起块扁平的石头丢进水里,溅起一圈涟漪:“这水从灵脉流出来的,带灵力。你站这儿,把木剑放进水里练,能更快摸到灵力的劲儿。”
他指着溪边一块平整的青石板:“就站这儿,按昨天教的握剑姿势,在水里挥。别跟水流较劲,顺着它的劲儿来。”
沈初弦点点头,把木剑插进水里。溪水没过剑刃,挥剑时带着些阻力,刚开始手腕发沉,练了十几下,忽然觉出点门道——剑刃划水时,那股暖意顺着木纹往上爬,顺着胳膊肘钻进了心口。
“师兄!”她猛地抬头,眼里闪着光,“有东西顺着剑爬上来了,暖暖的!”
沈卿尘凑过去,盯着她的手腕看。她的袖口挽着,露出细瘦的小臂,皮肤下隐约有淡淡的白光在动。他心里松了口气,语气却依旧平稳:“稳住劲儿,别慌。跟着这股暖意挥剑,让它在胳膊里多走几遍。”
他蹲在她身边,手把手帮她调整姿势。拇指按在她的手背,感受着她挥剑时的力道,时不时提点一句:“沉肩,别耸肩”“手腕再松点,像托着碗水”。
沈初弦听着他的话,慢慢找到了感觉。木剑在水里划开的弧度越来越顺,那股暖意也越来越明显,像条小虫子,在她的经脉里慢慢爬。她闭着眼,专注地跟着那股暖意动,连太阳升得老高都没察觉。
沈卿尘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从怀里掏出本卷边的小册子——是他刚进仙门时,师尊给的《基础剑式详解》。他翻到“劈字诀”那页,对照着沈初弦的动作,在心里默默记着需要调整的地方,偶尔抬头,见她额角渗了汗,就起身帮她擦一把。
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沈初弦才停下动作。她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竟泛着层淡淡的白光,比早上刚来时亮了不少。
“你看!”她举着手指跑到沈卿尘面前,声音里带着雀跃,“比刚才亮了!”
沈卿尘放下书,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那股暖意很淡,却真实存在。他笑了笑:“再练半个月,就能稳定住,晋入炼气一层了。”
两人收拾了木剑,准备回竹院。路过谷口的梅花树时,沈初弦忽然发现,最边上那棵树的枝桠上,开了一朵小小的梅花。淡粉色的花瓣沾着雪,像个害羞的小拳头。
“师兄,你看!”她踮着脚想去摘,却够不着,只能拉着沈卿尘的袖子晃了晃。
沈卿尘抬手,轻轻摘下那枝带花的梅枝。花瓣上的雪粒落在他手心里,很快化了。他把梅枝递给沈初弦:“拿好,别碰掉花瓣。”
沈初弦小心翼翼地接过,抱在怀里,像护着件宝贝。走在路上,她时不时低头闻一下,梅香淡淡的,混着雪气,格外清爽。
快到竹院时,迎面撞见了李师兄。他看到沈初弦,眉头皱了皱,刚想开口,沈初弦却先举起了手里的木剑。她按照在灵溪谷练的姿势,快速挥出一剑,剑风带着淡淡的灵力,竟把李师兄耳边的头发吹得飘了起来。
李师兄愣了愣,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能感觉到沈初弦身上的灵力波动,虽然弱,却比三天前强了不少。他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沈初弦看着他的背影,得意地扬起下巴。沈卿尘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回去吃午饭了。”
回到竹院,沈初弦找了个瓷瓶,装满水,把梅枝插了进去,放在窗台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花瓣上,把粉色映得更浅了些,看着格外好看。
午饭还是张婆婆做的甜薯粥,沈初弦把自己碗里的甜薯挑了些给沈卿尘:“师兄,这个甜。”
沈卿尘没拒绝,低头吃了。饭后,沈初弦又去练剑场练了一下午劈字诀。虽然没有灵溪谷的水助力,但她明显感觉到,挥剑时比以前稳了不少,偶尔指尖还能冒出点白光。
沈卿尘陪在她身边,时不时纠正她的姿势。夕阳西下时,沈初弦终于能稳稳地挥出十次劈字诀,每次都能带出淡淡的灵力波动。
“今天就到这儿吧。”沈卿尘递给她一块手帕,“明天再去灵溪谷练刺字诀。”
沈初弦接过手帕,擦了擦汗,点点头。她走到窗台前,看着那枝梅花,花瓣又展开了些。她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早点去灵溪谷,争取早点把刺字诀练好。
晚饭过后,沈初弦洗漱完,躺在床上。她看着窗台上的梅枝,想着今天在灵溪谷的事,想着指尖的灵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里,她的指尖冒出了浓浓的绿光,木剑挥出去时,能在雪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沈卿尘站在旁边,笑着给她鼓掌。
沈卿尘在练剑场练到月亮升起来才回房。他路过沈初弦的窗,见里面的灯已经灭了,窗台上的梅枝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静。他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月光洒在练剑场的雪地上,亮得像铺了层银霜。沈卿尘躺在床上,想着沈初弦今天的进步,心里盘算着明天要教她的刺字诀要点。他想着,等她把基础剑式都练熟了,就去膳堂给她换两个豆沙包,奖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