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程小时”细长的睫毛微颤，说话间眼神却始终垂眸盯着手中的照片“你该退出照片了”

安静的室内传来人体落地的声响，随即是衣物摩擦的细响。

“回来了”身旁的人在不紧不慢换下包裹自己的衣物，乔苓缓缓放下手中的照片，侧身回望着他。

“真是难为你30多度的天还特意换上这身衣服。”她的语气里除了心疼还颇有一丝苦涩的味道。

“见到他了吗？”她问。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衣物被主人重新叠好挂起，程小时始终没有抬头，只一味地回答着，曾经那个如同小太阳般的程小时似乎已经随着时间淹没在了过去，淹没在了无数个孤独的黑夜中，他最怕孤独了。

第二日，送走陆光后程小时看着变得有些冷清的屋子，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失落。仿佛就在刚刚他们还在因为一件小事打闹，下一秒就要分别了。

明明只是朋友间的离开，为什么他会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桌上摆着昨天他买回来没来得及拿给乔苓的零食，沙发上静静躺着陆光翻阅过的书籍，风儿从外面吹进，默默撬动了几页纸，阁楼的上铺似乎还残存着陆光的气息，一股没来由的孤独感侵袭上了他的心。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门被轻轻关上，发出“咔”的声响，程小时强行压下那份情绪，默默收拾起了东西。

钥匙插入锁孔，缓缓转动打开了门，随着门开的气流扑面而来，屋内是死一般的寂静，不会有人在等他的。

陆光默默关上了门，走进去坐在了沙发上，茶几摆着他前几天没看完的书，未拉的窗帘随风吹动着，此时还是初二屋外依旧热闹，与他这个安静地不像有人的住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置身事外。陆光平时对节日这些不是很敏感，因为在他看来都一样，不过就是换了个氛围过一天罢了，因此他住的地方更是不可能看到一丝与过年有关的喜庆的东西，于平常无异。性子冷淡，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是陆光过去听到过最多的对他的评价。

指针转动着指向三，电话也刚好在预计的时间响了。红色的座机连着电话线，光线照射下细看还能看到沾在表面的些许灰尘，样式也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显然是主人不常用。

“喂，陆光啊，很抱歉今年不能回家过年陪你。爸爸妈妈祝你新年快乐，要好好吃饭，好好学....”甚至电话里的话还没说完，陆光就直接挂断了它。

额前的碎发盖过眉毛，他的手始终停在哪里。

年年如此，有什么意义。

陆光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如果程小时记忆中的父母是一片模糊，那么他记忆中的父母对他来说就是一张白纸。

“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我也要爸爸妈妈”这是四岁的陆光在福利院里哭着问院长。

“我不是孤儿”这是九岁的陆光朝着孤立他的人说。

“.......”这是十三年后从院长手中接过父母遗物和骨灰时的陆光，死寂一般的沉默，一滩死水。

缺席的那一份爱，以前不会有，又用那年年一字不差的录音电话打给他，又有什么意义呢？以前不会有的东西，现在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