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

他身上的檀香气钻进鼻腔，好似比燃的香更多了几分浓烈。

可这样实在不像冷心冷情的封云将军。

宋书玉那双清凌凌的眸不解地凝着他。

只片刻，肖珏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眼底生出些许挣扎之色，起身回了自己的位子。

冷情的丹凤眼微垂着，睫羽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叫人再瞧不见他眸中波澜。

肖珏抱歉。

为自己的失态道了歉，他又恢复了往日那般高不可攀的模样。

只是搭在膝上的指尖不自觉扣紧了。

他竟险些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在陷阱还未编织完之前便把人吓跑。

肖珏不过何如非实在并非良人。

肖珏郡主还是谨慎些好。

他的话中透着几分疏离，与方才的他判若两人却是肖珏本该有的模样。

淡漠难以靠近，才是她认识的肖珏。

或许是因为乌托一战后，肖珏与何如非彻底决裂，方才才会对她的婚事反应那般激烈。

只是哪怕大概推算出肖珏会如此的原因，她还是有些莫名的不安。

宋书玉知道了。

宋书玉应道。

声音几乎淹没在雨声里。

她如今也有些看不清何如非了，毕竟他在朝堂之上公然将罪责推给了肖老将军。

肖家如今场面也算拜他所赐。

可她认识的何如非又并非阴险狡诈的人。

宋书玉有些心烦起来，将车帘掀开了，瞧着外头的景色，任由斜斜细雨湿了她的脸颊。

长街行人寥寥，都慌乱避着雨。

过了长街就快要到睿王府。

她没有去看肖珏，却总觉得他那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且紧紧盯着她。

可她转过头时，肖珏已经再一次阖上了眼睛，就如同一座被人供奉的、不问世事的神明。

马车停了下来。

明意郡主，到了。

明意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宋书玉起身，在下马车前道了句。

宋书玉今日多谢将军捎我一程。

想到也许这是她这一生与肖珏为数不多交集中的最后一次，宋书玉顿了顿。

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

宋书玉听闻将军不日后便要出征阙城。

宋书玉望将军得胜。

如今世人皆传陛下拨了十万兵士给肖珏，可她却清楚的知道肖珏得到的不过三千。

他此次出征，只得了三千兵士。

上天总爱给天之骄子安排下重重磨难。

话音落下，宋书玉转身出了马车，在她转身瞬间，肖珏却缓缓睁开了双眸，眸色幽暗似寂静潭水。

锁骨上的齿痕似乎又生出酥麻痒意。

微凉的指摩挲过已经结痂的伤。

今日到了玉华寺山脚处时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头顶堆积的乌云如青色火焰沉沉地压下来，雷声一重又一重争抢着响彻在耳畔，显然是将有一场大雨。

肖珏端坐在马车之中，而飞奴则拾了块石头攥在掌心游移不定地看着肖珏。

在他们马车对面是睿王府的马车，此时来玉华寺上香的人已寥寥无几。

肖珏掀了掀眼皮，双眸平静如水。

肖珏扔。

像是在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下一刻，石子极准地打在马蹄上。

那匹马受了惊，不受控制地奔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