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许晚都刻意避开与许林独处的机会。
每当放学铃响，她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借口值日或参加社团活动，赶在许林之前回到家，迅速躲进自己房间。晚餐时，她埋头吃饭，避免与许林有任何眼神接触。
但许林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躲避。他依旧保持着那副完美学生的模样，偶尔在父亲面前扮演关心妹妹的好哥哥角色，其余时间则对许晚视而不见。
这种刻意的忽视反而让许晚更加焦躁。
周五下午，许父打来电话说要出差一周。许晚挂断电话，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突然意识到这将是她和许林第一次单独在家。
"怎么，听到父亲不在家，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许晚猛地转身。许林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校服外套搭在肩头。夕阳从他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我...我只是在想晚餐吃什么。"许晚攥紧手机。
许林轻笑一声，从她身边走过时，手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手腕。"冰箱里有食材，自己解决。我今晚有事出去。"
他上楼去了，留下许晚站在原地，手腕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灼热。
二十分钟后，许晚听到许林的脚步声下楼，然后是大门关闭的声音。她走到窗前，看着许林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整栋房子突然安静得可怕。
许晚机械地热了速食饭，却食不知味。她的目光不断瞟向楼梯——许林的房间就在二楼尽头，那扇总是紧闭的房门后藏着什么？
林妍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她看到了不该看的..."
餐叉从手中滑落，在瓷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许晚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她轻手轻脚地上楼，停在许林门前。门锁着，但这难不倒她——许父把所有备用钥匙都放在书房抽屉里。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许晚屏住呼吸，缓缓推开门。
许林的房间出乎意料的整洁。深灰色的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书桌上的文具按照大小排列，书架上的书籍按颜色分类。这种近乎病态的秩序感让许晚想起那些关于强迫症的报道。
她小心翼翼地翻看书桌抽屉，里面只有一些普通的学习资料和文具。衣柜里衣服按季节和颜色排列，连衣架之间的间距都分毫不差。
就在许晚准备放弃时，她注意到床底下露出一个黑色笔记本的边角。她跪下来，费力地把它够出来。
笔记本没有标题，翻开第一页，许晚的血液瞬间凝固。
页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同一个词："许晚许晚许晚许晚......"
字迹从工整逐渐变得狂乱，最后几页甚至被笔尖划破。许晚颤抖着往后翻，每一页都写满了对她的观察：
"3月15日，她今天穿了白色袜子，脚踝很细。"
"3月16日，早餐时她喝了半杯牛奶，嘴角沾了一点，用粉色舌尖舔掉了。"
"3月17日，她躲在房间里哭，我想破门而入，想把她按在墙上吻掉她的眼泪......"
许晚猛地合上笔记本，胸口剧烈起伏。这些记录从她搬来的第一天就开始了，而许林表面上对她那么冷淡。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昨天，只有一行字："她在躲我，游戏才刚刚开始。"
"找到你想看的了吗？"
许晚尖叫一声，笔记本掉在地上。许林倚在门框上，不知已经看了多久。他换了一身黑色休闲装，衬得皮肤更加苍白，眼角的黑痣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滴干涸的血。
"我...我只是..."许晚语无伦次地向后退，小腿撞到床沿。
许林不急不缓地走进来，弯腰捡起笔记本。"好奇害死猫，妹妹。"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不过既然你已经看了，不如看完整？"
他翻开笔记本最后几页，许晚这才发现后面还有内容——是剪报和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孩，但年纪更大些。
"这是..."
"我母亲。"许林的眼神变得幽深，"或者说，你母亲的替代品。"
许晚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对她母亲的事讳莫如深。照片上的女人有着和她一样的眼睛，但眼神空洞，最后几张照片明显是在医院拍的，女人瘦得脱形，手腕上缠着绷带。
"父亲先抛弃了她，然后又抛弃了你母亲。"许林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现在他把你要回来，以为能弥补什么？"
许晚的背抵在墙上，无路可退。许林近在咫尺，她能闻到他呼吸里的酒精味。
"你恨我。"她低声说。
许林突然笑了，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笑容。"不，我亲爱的妹妹。我对你有着远比恨更复杂的情感。"
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冰凉得像蛇的皮肤。"你知道吗？你母亲死后，父亲找过很多像她的女人。而我...我发现自己也被这种相似吸引了。"
许晚浑身发抖，却无法移开视线。许林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黑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个退学的女生，"许林的手指滑到她的脖子上，"她偷看了这本笔记，还威胁要告诉全校。所以我让她...安静了。"
许晚的血液凝固了。"你...杀了她？"
许林大笑起来，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当然不是。我只是让她相信，她看到的都是幻觉。"他凑近许晚耳边，"有时候，心理暗示比暴力有效得多。"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门铃声。
许林退后一步，表情瞬间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去开门吧，妹妹。应该是林妍，我们说好今晚一起学习。"
许晚机械地走向门口，大脑还在处理刚才的信息。林妍？许林的前女友？但他们刚才的对话...
门开后，林妍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怎么是你？许林呢？"
"他在楼上。"许晚侧身让她进来。
林妍经过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陷入皮肤。"离他远点，"她低声警告，"除非你想变成他母亲那样。"
许晚还没来得及回应，许林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林妍，来得正好。我妹妹刚才在帮我整理房间呢。"
他的语调轻松愉快，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哥哥。但许晚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危险光芒，知道这场游戏远未结束。
那晚之后，许晚开始做噩梦。梦中总有一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有时是许林的，有时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有时...是她自己的。
而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开始期待许林那些暧昧的触碰和充满暗示的话语。每当他在父亲面前扮演好哥哥，在无人处又变回那个危险的陌生人时，许晚都能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感。
就像站在悬崖边缘，既恐惧坠落，又渴望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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