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离开后的第三天，许父提前结束了出差。
许晚站在二楼窗前，看着黑色轿车驶入庭院。车门打开，许父迈步出来的瞬间，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窗帘。这个她应该称为父亲的男人，在许林的描述中，是一个逼死发妻的恶魔。
"紧张？"
许晚猛地回头。许林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他今天穿着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更加苍白，眼角的黑痣像一滴凝固的墨。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许晚努力控制声音不发抖。
许林微笑，目光落在她攥紧窗帘的手指上。"父亲喜欢听话的孩子。"他轻声说，"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楼下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许林后退一步，瞬间换上了那副完美兄长的表情。
"孩子们，我回来了！"许父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晚餐时，许父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出差见闻。许晚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她注意到许父每次看向许林时，眼底都会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警惕。
"许晚，学校还适应吗？"许父突然转向她。
"还好。"她简短地回答。
"许林有好好照顾你吧？"
许晚的叉子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抬眼看向许林，后者正优雅地切着牛排，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哥哥很...照顾我。"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许林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轻拭嘴角。"父亲，许晚很聪明，已经交到朋友了。"他的声音温和有礼，"不过最近她睡眠不太好，总是做噩梦。"
许父皱眉。"需要找医生看看吗？"
"不用！"许晚声音突然提高，引来两人诧异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我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晚餐后，许父叫住了准备上楼的许晚。"来书房一下，有些事要和你谈。"
书房门关上的瞬间，许晚感到一阵窒息。这个房间充满了许父的气息——昂贵的古龙水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全家福，照片里的许林大约十岁，站在一对夫妇中间。女人面容姣好但眼神空洞，正是许晚在许林笔记本里看到的那个女人。
"坐。"许父指向扶手椅，自己则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我听说你前几天报警了？"
许晚的背脊绷直。"我做噩梦，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杯...苏晓误会了。"
许父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许林没对你做什么吧？"
这个问题来得太直接，许晚一时语塞。她看到许父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白色痕迹，是长期戴婚戒留下的。
"没有。"她最终回答。
许父似乎松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她面前。"你母亲的一些东西，我想你应该留着。"
许晚颤抖着打开纸袋。里面有几张泛黄的照片、一枚银戒指和一封信。照片上，年轻时的母亲站在樱花树下，笑容明媚。最让她震惊的是，母亲身边站着的是年轻许多的许父，两人姿态亲密。
"你和我母亲...认识？"
"不只是认识。"许父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许晚的大脑一片混乱。"那许林的母亲..."
"政治联姻。"许父冷笑一声，"我父亲逼我娶了她，就因为她家有钱有势。"他的目光变得遥远，"当她发现我永远不可能爱她时，她疯了。"
许晚想起许林的话——"是父亲逼疯了她"。
"许林知道这些吗？"
许父的表情突然变得警惕。"不要在他面前提起你母亲。"他压低声音，"他对这件事...很敏感。"
离开书房时，许晚的思绪乱成一团。走廊里，她撞上了一堵人墙——许林靠在墙边，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谈得愉快吗？"他轻声问。
许晚下意识将纸袋藏在身后。"只是些转学手续。"
许林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纸袋上，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他给你看了什么？"
"没什么。"许晚向后退，却被许林一把扣住手腕。他的手指冰凉有力，像铁钳一样不容挣脱。
"让我猜，"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是关于你母亲的事？"
许晚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你知道些什么？"
许林突然松开她，后退一步，脸上恢复了那种玩味的笑容。"比你想的要多得多，妹妹。"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晚安。做个好梦。"
许晚回到自己房间，立刻锁上门，然后检查了所有可能的监控设备——摄像头已经被她拆除了，但她不确定许林是否安装了新的。
确认安全后，她再次打开那个纸袋。戒指内侧刻着日期和两个字母：X&W。许父的姓氏首字母和她母亲的姓氏首字母。
信封里是一张医院的检查单，日期是二十年前。患者姓名是她母亲，诊断结果一栏写着"妊娠12周"。但最让许晚震惊的是医生签名处的名字——许父的名字。
"这不可能..."许晚的手指颤抖着。如果许父是她生父，那许林...
一张照片从纸袋底部滑落。照片背面写着日期和一行小字："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许林，三岁生日。"
许晚翻过照片，看到年幼的许林被一个女子抱在怀里。那女子不是许林笔记本里的那个女人，而是...她的母亲。
她的耳边突然响起许林的声音："你不是自愿来的，就像我不是自愿成为他儿子一样。"
一切开始变得清晰。许林不是她的同父异母哥哥，而是同父同母的亲哥哥。许父抛弃了她母亲，带走了许林，而母亲后来又生下了她...
许晚的视线模糊了。她抓起手机，拨通了苏晓的电话。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些事，"她压低声音，"关于许氏集团二十年前的一起医疗事故。"
挂断电话后，许晚走到与许林房间相邻的那面墙前，轻轻敲了三下。
几乎立刻，墙那边回以三声轻叩。
许晚知道，许林一直在等她发现这个真相。而现在，游戏真的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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