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许晚的电脑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
苏晓发来的邮件里附着十几份扫描文件，最上面一份标着"XX医院1999年重大医疗事故调查报告"。许晚将音量调到最小，点开了第一个附件。
报告内容让她手指发冷——二十年前，许父所在的医院曾发生一起新生儿错抱事件，导致两个家庭的孩子被调换。而事故责任人，赫然是许父的名字。
"这不可能..."许晚喃喃自语，快速翻看其他文件。一份出生证明显示，许林确实是她母亲所生，日期比她早三年。而另一份DNA检测报告则证实，许父与许林存在99.99%的亲子关系。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份精神评估报告，日期是许林十二岁那年。诊断结果一栏赫然写着："患者表现出明显的反社会倾向和情感缺失，建议入院治疗。"签名处被涂黑了。
许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打开最后一份文件——这是三年前的一则小道新闻，标题是《许氏集团继承人前女友神秘退学，家属控诉遭威胁》。配图中，林妍的父母在警局门口痛哭，而模糊的背景里，许林正被保镖护送上一辆黑色轿车。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窗帘。许晚合上电脑，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上。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许父不仅拆散了她的原生家庭，还隐瞒了许林的真实病情。
一阵轻微的刮擦声从墙面传来。许晚抬头，看到一张对折的纸正从门缝下被推进来。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捡起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字迹：「车库，十分钟后。一个人来。」
许晚盯着这行字看了许久，然后迅速换上衣服，将母亲的戒指和那张医院检查单塞进口袋。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了水果刀。
车库空无一人，只有许父的黑色奔驰静静停在那里。许晚刚踏进昏暗的空间，就被一股力量拉到了工具架后面。
"你真来了。"许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再次报警。"
许晚挣扎着转身，在微弱的光线下看清了许林的脸。他今天出奇地憔悴，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嘴角却依然挂着那种令人不安的微笑。
"你知道多少？"许晚直接问道。
许林挑眉："关于什么？关于我们是亲兄妹？关于父亲把你母亲当替代品？还是关于..."他故意拖长音调，"他把我当成一个需要被'修正'的实验品？"
许晚的血液凝固了。"实验品？"
许林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跟我来。"他拉着她走向车库最里侧的一扇小门，输入密码后，门无声滑开，露出一段向下的楼梯。
"父亲不知道我知道这个地方。"许林的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他以为把所有的'玩具'都藏好了。"
地下室比许晚想象的更宽敞，更像一个设备齐全的实验室。墙上贴满了脑部扫描图和手写笔记，中央的操作台上摆放着各种药剂和注射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角落里的一把束缚椅，皮革绑带上还残留着暗色污渍。
"欢迎来到我的童年乐园。"许林夸张地张开双臂，"父亲在这里'治疗'了我六年。"
许晚走向贴满照片的那面墙，胃部一阵绞痛。照片中的许林从孩童到少年，被固定在各种仪器上，眼神从恐惧逐渐变得空洞。最后几张照片里，他面无表情地接受脑部电击，而站在一旁的，赫然是穿着白大褂的许父。
"他...对你做了什么？"
"纠正。"许林冷笑一声，"他认为我的'问题'是基因缺陷，必须被消除。"他指向一份脑部扫描图，"前额叶皮层电击，精神药物实验，还有各种行为矫正...直到我学会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许晚突然明白了许林那些完美表演背后的真相。他不是天生反社会，而是被自己的父亲改造成了这样。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许林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认真。"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看穿我伪装的人。"他向前一步，距离近得让许晚能看清他瞳孔的细微震颤，"而且，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帮助？"
"复仇。"这个单词从他唇间滑出，带着甜蜜的毒液，"对他所做的一切的复仇。"
许晚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你想...杀了他？"
许林笑了，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笑容。"死亡太简单了。我想让他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他的手指抚过操作台上的注射器，"现在，他每天早上的咖啡里都会加一点特殊配方...逐渐侵蚀神经系统的小玩意儿。"
许晚想起许父最近频繁的头痛和记忆模糊，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你疯了..."
"不，我是被精心制造出来的怪物。"许林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而你，亲爱的妹妹，是唯一能阻止我的人。"
这个转折让许晚猝不及防。"什么意思？"
许林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这里面有父亲承认所有罪行的自白。密码是你的生日。"他将录音笔塞进许晚手中，"决定权在你手里。交给警方，或者...加入我。"
许晚盯着手中的录音笔，感到一阵眩晕。她应该憎恨许林，憎恨他对她的监视和操控。但此刻，看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她竟然感到一种扭曲的共鸣。
"为什么给我？"
"因为我想知道，"许林俯身，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朵，"你骨子里流的是谁的血——是那个冷酷的科学家的，还是那个为爱疯狂的女人的？"
楼上传来了脚步声。许林迅速关掉灯，将许晚拉进一个狭小的储物间。黑暗中，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许晚能感觉到许林急促的心跳。
"许林？你在下面吗？"许父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许林的手捂住许晚的嘴，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温热而急促。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扫过储物间的门缝。
突然，许晚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在死寂的地下室里，那声音如同惊雷。
脚步声戛然而止。"谁在那里？"许父的声音陡然变得警惕。
许林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他无声地指了指储物间后方的通风管道，然后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
"父亲！我正找你呢。"许林的声音瞬间切换成那种完美的儿子语调，"地下室的电路好像有问题。"
许父的手电光照在许林脸上。"你在这里干什么？"
"检查电路箱。你最近不是说车库门老是打不开吗？"
趁着两人对话，许晚悄悄爬进通风管道。狭窄的空间让她呼吸困难，手掌和膝盖被金属边缘刮得生疼。当她终于从车库外墙的出口爬出来时，天已经大亮。
许晚瘫坐在草地上，录音笔仍然紧攥在手中。她不知道许林的话有几分可信，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但有一点变得无比清晰——这个家庭的黑暗，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深邃。
当她回到房间时，发现床头放着一张新的字条：
「今晚午夜，老地方。我会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真相。——L」
许晚将字条揉成一团，却又在最后一刻展平收好。她知道自己在玩火，但某种比理智更强大的力量，正推着她走向那个危险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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