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太弱了。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你应接不暇。
其实你跟申惟逃亡的时候,你就在恢复记忆。
一点点,慢慢的,不断的,插入相似的场景。
你没有想到他会留下来,更没有想到他会带着你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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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缘是一种密切的缘分,就像命定的红线。
你总会因为血缘而过度纵容。
就像你纵容你的母亲一般。
母亲生病了。
更多的是被你气晕了。
讽刺的是,即使母亲再反对你去卖,她治病的钱还是你卖自己得来的。
你很想开口,如果她真的不想的话,为什么不去死。
母亲作为人类生存的本能还是拉住你,叫你,救救她,她会做一个好母亲的。
但是她又会求你不要靠近申惟的家庭,她不想在他眼中是一个祸害。
属于既要又要。
……
你一天只睡四个小时,除了要完成自己的学业,还要照顾母亲。
攒下的钱在天价的医疗面前变成虚无,你不得不考虑要不要认你的亲生父亲。
可是问题是……他会认吗?
你这个本该消失的私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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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爱过任何人,可少年格外的扎眼,流着相同一半血的哥哥,你是格外嫉妒。
嫉妒原本那座位上本该属于你的位子。
或许你不该这样的,担忧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或许应该跟申惟一样,拥有数不尽的朋友,令人羡慕的身世,满身的才艺。
湛蓝的天空下,彩旗飘飘,少年身穿西服,整个人挺拔如竹,阳光打在白皙的皮肤上,亮得突出
“接下来,有请学生会代表,申惟发表演讲。”
你站在众多人群里的最后一排,一只手虚掩在眉毛处,遮挡刺眼的阳光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早上好。”
拉下去吧,拉下去吧
“我是学生会代表,申惟 ”
拉到最乌黑的藻泥,拉到与你同在的位置。
“很荣幸能作为学生代表在这里发表演讲。”
让你看到我,让你爱上我。
……
这种,你最看不起,你最不该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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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没有挣扎得多用力。
她最后一刻还是妥协了,药水点滴,滴滴答答的。
在医生宣布让她渡过最后的时光的时候,你跟她讲,要不要见见他。
……
一开始她是拒绝的。
你说:“真的不见吗?”
仅仅是一个疑问句,她多年的坚持就烟消云散。
她拨通了他的电话,忍住眼泪,道:“是我,申德,我是沈心。”
“申德,我快死了,我想最后见见你。”
“真的吗?你会来?”
“不要,不要带她过来……”
“为什么?申德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还不清楚吗?”
“钱?那些钱都花完了,而且都是花给你了。”
“……我没有说谎,申德……我那时候怀了你的孩子。”
……
电话那边的人许久没有开口。
母亲早已泣不成声。
后来哭得连电话挂断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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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一次见父亲。
也是申惟的父亲
跟申惟相似的脸,老成稳重,保养得体,斯文俊美,即使是匆匆赶来也不慌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