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霄澜的痛苦就在这面墙中,奖杯代表的是谭霄澜不受自己选择的天赋和人生。
而在奖杯墙下方柜子最角落的日记本是谭霄澜藏在顺从之下野蛮生长的自我。自从跳水以后,日记本就被尘封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中,连同自我一起蛰伏。
但是人注定不是傀儡和人偶,心智、社会地位的成长就像太阳一样慷慨的普照自我留下的残骸。于是自我不可控制地再次长出新芽,谭霄澜并未发现生活中看似合理之处细究下来竟处处蔑视人权,像厚障壁一样阻碍着自我的抽枝。
谭笑兰抽出那本灰扑扑的日记本,日记本中某一页的内容赫然就是谭霄澜前七天听到的童谣,写的是谭霄澜那些未曾实现的愿望。
翻动着泛黄的纸张,谭笑兰却好像找到了宝藏一样高兴,嘴角扬起抹轻浅的弧度,哼着那首不成曲调的童谣。
不知从何起的一阵风,谭霄澜做了个难得的好梦,梦到自己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飞鸟,掠过黑夜,于无尽的寂静中叫出了第一声光明。
什么时候打开了窗户,这是记忆中没有的事,谭霄澜翻出电脑,发现辞职信已经打好了,甚至有一次打印记录,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安保系统依然显示没有入侵过,谭霄澜放下电脑,发觉自己并没有饥饿感,已经吃过了。
什么时候?
恐怕不是有人入侵,而是自己又丢失了一段记忆。
谭霄澜捏了捏没有什么肉的脸颊,只捏起一层皮,那件事之后TA便一直睡不好,又没什么食欲,身体状况极度下滑,体重也锐减。
谭霄澜想看看自己现在体重多少,站起来才发现旁边有个本子。TA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下外皮,牛皮纸样子的简约风,右下角写着自己的名字,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何时的本子。
随便翻了翻,字迹稚嫩,内容是一些或有趣或尴尬的小事,还标着日期,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日记本。
字迹随着日期的增长而缓慢成熟着,越来越接近现在谭霄澜龙飞凤舞的行书。
直到十一二岁左右,字迹突然变得有些潦草,让谭霄澜心生疑惑。
TA放慢了翻动的频率,仔细看了看内容,时间大概是跳水前的几个月,内容几乎都是些想摆脱父母的控制的话。
谭霄澜有些发怔,想起来这是跳水前TA从小用到大的日记本,工作了之后搬家时鬼使神差带到新家的东西,一直塞在奖杯墙的角落,久而久之自己也忘记了。
TA早就忘了这本日记,如同TA忘了曾经那些欢乐、尴尬、挣扎的瞬间,TA也忘了自己曾经喜欢无聊的时候看书,忘了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人物是《简爱》中的海伦。
TA想,TA现在终于更喜欢简爱了,简爱那种独立的精神,那种勇气,正是TA缺少的东西。
跟曾经的自己偶然邂逅了一番,谭霄澜有些惊喜。
TA很快就翻完了日记,印象中结束的地方后面居然还有一行字:你好,我是谭笑兰。
这……也是自己写的吗,为什么是谭笑兰而不是谭霄澜呢,TA真的是失忆了吗?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谭霄澜心中最终浮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