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玥的银算盘在晨光中脆响,六沓人民币整齐码在桦木桌上。白莫离正将青稞面饼塞进羊皮囊,闻言抬头:"十二个羊倌?"
"十三个。"牧主指尖划过羊倌名册,"巴特尔家添了个小子。"
她忽然抓过白莫离的手按在钞票堆,"查干淖尔的规矩,新娘要沾财气。"
羊倌们的马蹄声踏碎霜雾时,白莫离已学会用蒙语说"辛苦"。
林卿玥倚着粮垛看她分发薪资,江南软语混着草原腔调,竟比马头琴还动听。
"小嫂子手真白。"最年轻的牧人扎那嬉笑着接过钱,"不像我们当家的..."话未说完就被林卿玥的布鲁棒敲了靴尖,"皮痒了?"
白莫离忽然将红包塞进他箭袖:"喜钱。"
她耳坠在朝阳下晃成金铃,"娶媳妇用。"
羊群如银河流过草场时,林卿玥正教白莫离剪羊毛。
电动推子嗡嗡作响,林卿玥的手覆在她手背:"别怕,它比你还乖。"
"当家的偏心!"老羊倌其格马嚷着,"教媳妇用新家伙,让我们使剪刀!"
白莫离忽然握着推子转身,羊群惊散成云:"谁先剪完十只,今晚多分条羊腿!"
牧场上爆出哄笑,林卿玥的黑发扫过爱人泛红的脸颊:"学坏了。"
苏沫纯的珍珠簪卡在门帘银扣时,林厌晚正对着铜镜编发。
少女的吐息突然贴上后颈:"要我帮忙吗?"
"别碰!"林厌晚拍开她的手,"昨夜的账还没..."
话被堵在突如其来的吻里。
苏沫纯的织锦腰带缠住两人手腕,珊瑚珠串噼啪坠地。
林厌晚踉跄着跌进羊毛褥,撞翻的奶茶在毡毯洇出深色。
"你...你疯了?"她攥着松开的衣襟,"青天白日..."
苏沫纯咬开蒙古袍的银扣:"某人昨夜说梦话,嫌我学得慢。"
她指尖划过林厌晚锁骨的红痕,"师傅不亲自教?"
远处传来羊倌们的牧歌,混着林卿玥训马的呼喝。林厌晚的银链不知何时缠上苏沫纯发髻,像张情网裹住晨昏。
白莫离数着空红包苦笑:"多发了三份。"
"不亏。"林卿玥翻烤着滋滋冒油的羊腿,"扎那说要给你雕个奶豆腐新娘。"
羊倌们的哄笑惊飞归巢的寒鸦,其格马醉醺醺地晃来:"当家的好福气!"他举着酒囊指向蒙古包,"里头两个小的..."
林卿玥突然甩出匕首钉住他靴尖:"舌头不想要了?"
白莫离却笑着斟满马奶酒:"孩子们玩闹罢了。"
她耳尖的绯色比晚霞更艳。
老牧人瞬间酒醒,在众人哄笑中落荒而逃。
林卿玥将烤腿肉撕成条:"这么护短?"
"跟你学的。"白莫离蘸着野韭花酱喂她,"宝儿~。"
蒙古包突然掀开条缝,苏沫纯绯红的脸探出:"有...有红糖吗?"
林厌晚的靴子从后头踹上门帘:"要什么红糖!"
马队驮着醉倒的羊倌们返家时,银河正垂到雪丘尽头。
林卿玥的白马忽然驻足,前蹄刨出个陶罐:"十年前埋的马奶酒。"
白莫离就着她的手啜饮,醇香漫过齿间:"像你。"
"够烈?"
"够暖。"
三十里外,林厌晚正给苏沫纯系披风:"逞什么能..."她指尖拂过少女腕间淤青,"明日别想下榻。"
"师傅教的。"苏沫纯突然咬她耳垂,"熟能生巧。"
林卿玥的呼哨刺破夜空,惊起宿鸟掠过月轮。
白莫离的银簪不知何时换成了狼牙钗,随着马背颠簸轻叩牧主的心跳。
守夜人的马头琴声里,十二座蒙古包亮起暖光。
林卿玥忽然解下钱袋:"明日进城,给你置办..."
"要这个。"白莫离扯断她一缕黑发,"结发礼。"
草海翻涌如墨,四个人的剪影在月光下忽远忽近。
苏沫纯的珍珠簪终究遗落在雪地,被早起的牧羊犬叼去当了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