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孚接过刘妘递来的外罩,穿上鞋,散步似的出了卧房。
“赵幺匡没有城府,也没什么脑子,但不是所有人都没脑子,陈潢,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了?”程孚忍不住咳嗽几声,示意刘妘松手。
“假传圣旨,欺上瞒下,我看你是贼心不死!”
“随将军怎么说吧,但这补品确实是陛下赏的。”陈潢嗤笑,招呼人把东西放下。
“补品?我看是毒药还差不多。”程孚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人,“你派人围着我的府邸,顿顿给我下药,又处心积虑地让赵家小子夺了陛下的江山,你又是何居心?”
“莫不是想野草复燃,也配!”
刘妘见丈夫这般才不再做表面功夫,只扶着程孚。
“程夫人,程将军不收,便有劳您代收了吧。”
刘妘敛了敛神色,“妾身可收不得,妾身一介妇人,不能忤了我家官人的意思。”
她刘妘高低是武举人的女儿,这点儿骨气,她还是有的,“如果大人没什么事还是回吧,省得碍了我家官人的眼。”
陈潢还是在笑,只是盯着程孚。
陈潢叹了口气,“不收也没关系,放着便是。”
“来吧,去程府上问候问候。”陈潢对着一旁的侍卫挥挥手。
“是。”
那待卫将跟来的人分为两批,一批围守将军府,一批跟着陈潢朝户部待郎程佑鸣府邸去。
程孚盯着陈潢一行人,眼眶怒红,但并未言语什么。
“大人,不是去找程佑鸣吗?”那侍卫跟在陈潢旁边,有些不解。
“找他?找他做什么?”
陈潢有些嗤笑一声,“程孚已经是穷途末路,不急这一时。况且,这程佑鸣不过是个户部侍郎,杀他有什么用?”
“那大人方才当着程将军的面说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大人不怕是程将军伤到吗?”
面对一问接一问,陈潢依旧是笑得温和,“他猜到我已经在侍郎府安插了我的人,我要是想杀他,他也保不住他的好儿子。”
回了陈府才知,陈旭已经回了尚书台。
对此,陈潢并不怎么想了解,在他眼里,陈旭在这个计划里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棋差一步不会虎落平阳,棋高一招也不会龙跃云津。
“潢儿回来了。”陈老放下茶盏,“程孚那边如何了?”
“孙儿保障今日便可听到消息。”
静了片刻,陈潢再次开口,“大伯那边如何了?”
“今早来信,说已经安排好了,只等赵家小子了。”老者饮了口茶,“用不了几时,便可夺回我们的基业。”
陈潢只笑了笑,笑意吟吟地盯着院中枯树,好似在看一个名叫王朝的大树。
“这树长得倒是不错。”
见身后没声,李榕昱笑着回头,只见陈旭低着头,曦光落在沙帽上,两小扇叶下投出两片阴影。
陈旭本就生得俊雅,于风流子弟看来,俨然是美人愁思,我见犹怜。
“陈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心神不宁?”
李榕本意是想逗逗他,却不想对方惊恐下跪,“陛下,臣有罪!望陛下严惩!”
李榕昱伸在半空的手顿住,“这是怎么了?我有这么可怕吗?”
语落,陈旭原本只弯腰低着的头直接磕在了地上,“臣之罪,罪不于此,却当诛九族……”
李格昱对现在的局势心如明镜,自是明白陈旭口中的罪是指何罪。
“起来吧陈旭,这事我都清楚,也信你。”
闻言,陈旭只握紧了拳头,并未起身,但见他肩头耸动,李榕昱也猜了大概。
“唉,”李榕昱长叹一声,在他身侧蹲下,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很单薄,他一时觉得自己的决定近乎残忍。
“先起来吧,陈家想造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怨不得你。”
闻言陈旭猛得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李榕昱,甚至有些怀疑,那神情似是在询问李榕昱如何知道的,又似不可思议。
连他也是在陈潢怂恿赵幺匡的时候才知道的,而李榕昱竟早就知道他那兄长的意谋。
不过知道又能如何,没有实权,什么都是虚的。
“我的确在此前疑心过陈家,但我只是个傀儡,即使知道也做不了什么。“李榕昱猜到他心中所想,苦笑,“陈卿,我信你,亦如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