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秋意好像更浓,风是要钻进衣服里的凉,我拢了拢衣领,想把自己藏进衣服里。
“我还没来过西安呢,要是时间充足能在这里玩一玩就好了。”
“我也是,可惜又要培训,又要考试。真烦!”
同行的是几个比较熟络的同事,说话有些有些放松。
“算了吧,估计是没戏的。能按时回去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
“你到西安了吗?”手机传来震动,是江澎樾。
“刚到。”
“和你想象的一样吗?”
“差不多。”
一样又不一样。
是想象中不停讲述故事的红色古城墙,好像还依稀听到了晨钟暮鼓。远处是深深浅浅的叫卖声,灯笼状的路灯照在地上好像还有历史的余温。
但想象中的是和你同游。
“可惜没时间玩,我们时间很紧张的。三天都安排满满当当的,还有作业,说不定还要加夜班。”
“这么努力啊,你高中要是这么勤奋就好了。”
“……”
其实我没有不努力,只是跟他比我真的只能瞠乎其后。我发誓真的不是我的主观原因,是真的。
“我不想跟你说了,我们马上开课仪式马上开始了。”
我发完这一行就把手机装进了口袋。
三天的课程很快也很顺利,收获也很多。我们组超额完成任务得到了半天假期。
“方芃嘉,要不我们下午一起去唱歌吧,终于是可以放松休息一下了。”是同组的同事。
“我就不去了吧,我想休息会儿,有点累。”
“好吧,那我们去了啊。”
“嗯,祝你们玩的开心。”
我想自己去逛逛。
热闹古老的古都集市里,四处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掺着店主的吆喝声,让穿梭其中的行人,浸润了一身的烟火气,只觉温暖。
我突然想寄一些伴手礼回去,纪念这种感觉。
选完礼物的时候太阳快落山了,像一颗咸蛋黄,照着四周暖暖的。我拎着礼物回了酒店,准备附上明信片方便寄出。
最后就是发信息通知了。
“我觉得西安蛮好玩的。”
好像买礼物的时候很自然的就把江澎樾算了进去。
“所以。”
我要不要送呢?会不会太亲密了呢?
“你下次也来玩吧。”
我最终还是决定不送。我不好意思。
我突然懂了小时候看的《窈窕淑女》中,为什么费雷迪捧着鲜花急匆匆跑到女主住的街道上却只能唱出紫丁香树和云雀歌声。
“看来某人还忙里偷闲了一下。”
他回信息的速度倒是快。
“你是明天回吗?几点的车,我去接你。”
“不知道啊,还没定。”
应该是明天下午四点到。我没告诉他,今天同事决定一起包车回医院,我是真的不好意思他来接我,但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好,具体时间定了记得告诉我。”
“好。”
我望着桌上那份唯一没寄出的伴手礼有些发愣。
在医院走廊尽头,我看到了江澎樾。他正在通电话,脸上是我不曾见过的焦急无措。眉头紧皱,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见青青的胡茬和有些凌乱的头发。
那样子好像比我们上次分开时更沧桑。
他被我的出现吓了一跳,匆匆结束了谈话。
“你怎么已经回来了?不是说我去接你吗?”
“临时通知的,我怕你在忙,而且同事已经叫好车了,没办法推脱。”
“好吧,但,这……”他这时注意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满意又有些无奈,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整理。
“没事儿,挺好的。跟艺术家一样。”我开玩笑道。
“方芃嘉!”显然这个玩笑有点效果,他自己也笑了起来,脸上也起了两团红云。
“我刚刚去看了阿姨,情况有些好转,别太担心了。”
“那就好。”江澎樾松了口气,但感觉依旧忧心忡忡。
“方芃嘉,请我吃饭。”
“啊?江澎樾,我是什么闹钟吗,见到我就想到吃饭。”
“我不管,你不遵守约定,这是代价。”他又开始耍赖。
“行行行,吃什么你定。”
虽然每次江澎樾都说我请客,但其实他都会提前买单。我确实应该请他吃饭。
火锅的热气映着两个人的脸都有些红的发烫,他笑着听完分享在培训时的趣事,他也不觉得无聊,倒是听的津津有味。
不仔细看是不是真的很像一对情侣?
我想起了高一有一次妈妈去学校找我,前桌的男生转过身来对江澎樾说:“诶!你丈母娘来了。”那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只看见江澎樾耳朵红红的,还拿反了书。
所以,江澎樾,你当时是喜欢我吗?
“想什么呢?菜都快煮化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有点热。”
我感觉我的脸烫得有些发疼。
"方芃嘉" , 江澎樾深吸一口气,"下次约好了就不变行吗?要是不得不变,你提前给我打个电话行不?"
可是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老同学能管这么多吗?
"哦,好。"
可是我不敢说,也不愿意打破这似有若无的暧昧氛围。
我承认我没出息。
"你回去吧,我到家了。"
"好,我看你上楼我就走。"
"行。"
"方芃嘉!"
"啊?"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知道了。"
我能感觉我的脸在发烫还有控制不住的笑。
江澎樾,我能相信你吗?我能往前走一步吗?
"终于上楼了啊,大小姐。"爸爸站在门口好像等了很久。"你老爸我没带钥匙,你妈妈又加班,我本来想着你马上到家就没给你打电话。谁知道你们俩在楼下张郎送李郎这么久。"
"哪有很久……"
"真的很久!那个小伙子是叫江澎樾吧,一张同学录还收那么好,那个字写的还不如我……"
"爸爸!你能不能别翻我房间!"我低头快步走进房间。
抽屉里最上层躺着的那张同学录没有一点折痕,只能从泛黄的纸张中依稀辨出它是来自旧时光的产物。
"这哪需要我翻啊,这不就放在最上面的吗?而且是你妈妈叫我打扫一下才看见的,你怎么不怪她……"爸爸在客厅小声反驳。
我摩挲着同学录,纸张已经有些发脆了,像枯叶。我回忆着如何强装镇定的跨越半层楼给江澎樾送这张同学录,如何在深夜把它翻出来,又是如何珍藏。
江澎樾,我能向前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