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

五月的阳光虽不如三伏天那样毒辣，但仍不可小觑。窗外的鸣蝉已然更迭了一波，而学生们也随着蝉的更迭完成了多次“起义”，最终学校还是抵不住学生家长的压力在校领导所谓的“现在还不热的”嘴硬陈词里开了空调。日子一天天的过，关于校庆的小道消息传的满天飞 ，为此学校特许了参演节目的学生可以利用每天的自习时间排练。

于是贺峻霖同学很不幸的开启了两头跑的排练生活，并且还要兼顾学业，这一度让他很羡慕学业压力较轻的音乐生同桌。

音乐教室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与窗外的虫声交织成独特的背景音。贺峻霖坐在键盘前，指尖悬在琴键上方，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斜前方专注拨弄吉他弦的严浩翔。少年微垂着头，碎发遮住眉眼，耳骨上的白色夹痕无声宣示着此处的缺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出一道白色虚影。

"贺峻霖，节奏慢了半拍。"严浩翔头也不抬，声音却精准地落在贺峻霖耳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贺峻霖猛地回过神，耳尖瞬间发烫，慌乱中按错了一个音，琴键发出刺耳的声响，惹得宋亚轩在鼓后发出一阵轻笑。

"霖霖，专心点呀！"宋亚轩一边敲鼓，鼓棒在指间灵活翻转，一边调侃道，"再走神，翔哥的吉他都要把你的键盘声盖过去了。"

贺峻霖偷偷瞥了眼严浩翔，只见他眉头微皱，起身走到键盘旁，黑色卫衣的衣角扫过琴凳。他的指节轻轻叩在琴键上，薄荷味的气息混着淡淡的松香扑面而来："这里用分解和弦，跟着我的节奏。"说着，他的手指在琴键上快速滑动，流畅的旋律倾泻而出。贺峻霖感觉心跳陡然加快，喉咙发紧，只能机械地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视线聚焦在琴谱上，而不是严浩翔垂落的睫毛和专注的侧脸。

排练间隙，刘耀文不知从哪弄来几瓶汽水，银色易拉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接着！"他随手抛给贺峻霖一瓶，力道大得让贺峻霖慌忙起身去接。贺峻霖接过时，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严浩翔，见他正仰头灌着矿泉水，喉结上下滚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侧脸，勾勒出好看的下颌线。贺峻霖鬼使神差地移开视线，拧开汽水的动作却有些生疏，瓶盖打滑了两次。

"需要帮忙吗？"严浩翔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伸手接过汽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松拧开瓶盖递给他。贺峻霖的手指触到严浩翔微凉的指尖，像是被琴弦轻轻弹了一下，慌乱地说了声"谢谢"，低头猛灌了一大口汽水，冰凉的液体下肚，却压不住心头的燥热。他偷偷观察严浩翔，发现少年正用袖口擦着嘴角，耳尖也泛着淡淡的红，不知是因为排练燥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竞选主持成功后，贺峻霖的时间变得更加紧张。白天要跟着播音社对稿，反复练习咬字发音和台风走位；晚上又要参加音乐社的排练，磨合校庆演出的曲目。有时候结束播音社的训练时，天都已经黑透了，他抱着台本匆匆跑向音乐教室，总能在走廊转角看见倚着墙等他的严浩翔。少年手里永远拿着他遗忘在教室的东西——可能是琴谱，可能是保温杯，又或者是不知何时落在他桌上的兔子挂件。

"下次别这么粗心。"严浩翔总是把东西塞进他书包，语气带着几分埋怨，却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排练要开始了。"贺峻霖跟在他身后，看着严浩翔挺拔的背影，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道影子。

有一次贺峻霖感冒嗓子不舒服，原本以为要缺席当天的排练。没想到第二天来到音乐教室，就发现琴架上放着一盒润喉糖，包装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少说话，多弹琴"，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放的。他捏着润喉糖看向正在调弦的严浩翔，发现对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把视线移开，耳朵却红得厉害。

这天排练结束，其他人都陆续离开，教室里只剩下贺峻霖和严浩翔。贺峻霖还在反复练习一段高难度的键盘段落，手指在琴键上快速跳跃，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严浩翔倚在门边，抱着吉他，看着他皱着眉专注的模样，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差不多了，再练等会儿赶不上公交了。"

贺峻霖抬头，对上严浩翔关切的目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像是被揉碎的音符，乱成一团却又带着奇异的甜蜜。他抿了抿唇，轻声说："让我再练一会儿吧，我已经很久没碰琴了，不能拖大家后腿。"

严浩翔走到他身边坐下，吉他轻轻靠在琴凳旁。他伸手轻轻调整贺峻霖的手位，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别太勉强，我教你个技巧。"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呼吸扫过贺峻霖的耳畔，贺峻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连琴键都变得发烫。严浩翔耐心地示范着，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舞动，贺峻霖却一个音符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近在咫尺的少年身上的气息，和他说话时微微翕动的嘴唇。

回家的路上，贺峻霖抱着琴谱，晚风轻轻吹起他的刘海。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回想着排练时严浩翔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路过便利店时，他鬼使神差地走进去，在货架前徘徊许久，最后买了两盒严浩翔常吃的葡萄味糖果。

躺在床上，贺峻霖盯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和严浩翔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想起严浩翔偷偷塞给他的乐谱批注，想起他帮忙拧开汽水瓶盖时的温度，想起他在自己感冒时默默放在琴架上的润喉糖。这些细碎的片段，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拼凑成一首让他心跳加速的旋律。

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贺峻霖咬着下唇，把脸埋进枕头里。他说不上来，只知道，在这个蝉鸣依旧的夏天，他的心，好像在音乐与光影交错间，悄悄偏离了原本的节拍，但彼时的他难以为自己的异样找到一个合适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