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把我扔在地上。
“正如约定好的，她是你的。”他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几乎抬不起头去看蓝色裙子的下摆。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终于明白了。
我记得死亡。
我现在是一个怪物。
我已经当了怪物四天了。
我喝血。
我是个该死的、令人憎恶的人。走廊里的人都是牧师。
我杀了一名牧师。
初夜的那个男孩，我也杀了他。
在此之前，在我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最后几个晚上，我……他……对我做了一些事情。
这不是噩梦，我非常清楚，就像我知道我应该歇斯底里，但我做不到，我应该希望死亡，但我没有。我内心的某些东西破碎了。
衰老也许最终夺走了我的理智，但现在，让我的意识流动、让我的心动的不再是人的精神。它要冷漠得多。
我流下的泪水已经干涸在脸颊上。恐慌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确定性。我不再是那个晚上跳舞、喝着美酒的阿丽亚娜，不再是那个受苦、战斗、乞求自由然后又乞求速死的阿丽亚娜。我不是她。不完全是。
我是一个吸血鬼，我想要活下去。
我可能被剥夺了我所设想的未来，但我不会抛弃这种可悲的生活，直到我实现对自己的承诺。我是阿丽亚娜。我属于我自己。我会活下去，我会回家。他们不能把这一切从我身边夺走。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永远不会。正如希梅纳所说，耐心和决心将带领我。
希梅娜。
她帮助了我。她表现出同情、善良和荣誉。他们不都是怪物吗？我把头转向左边。她就在那里，她的盔甲被鲜血染红，但除此之外没有受伤。她像参加阅兵的士兵一样向前看。当我看的时候，她短暂地转向了我。
足够长的时间看到她眼中的怜悯。
我需要思考、评估。我需要时间。
“别这么急，你这个老怪物。你觉得我傻吗？你想让我相信摩尔的仆人背叛了我们所有人，而你与此无关？你们俩都密谋害我们！”
“这些都是荒谬的指控，加斯帕德，你应该更清楚，”塞隆勋爵回答道。
“你们都太盲目了，但我不会被愚弄！”
“小心点，”主人说，空地里一片死寂。“听起来你好像侮辱了我两次。”
“你还懂什么荣誉？你躲在虚假的准则和卑鄙的巫术后面！”
“哦？你相信我手臂无力，小加斯帕德？你愿意用你的永恒来打赌吗？”
“你会后悔说这些话的，你这个老朽的躯壳！我接受你的挑战。没有魔法，只有我们的剑和我们。”
我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着金发大胡子男人。加斯帕德，罗兰家族的代表。他是认真的吗？！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吗？
“埃肯氏族见证，”高个子黑人低声宣布道。
“卡迪兹家族见证了这一切，”塞隆勋爵补充道。
“兰开斯特家族见证。再见，加斯帕德，我不能说我会想念你，”摩尔夫人继续说道，语气冷漠而无情。
人群走开了，我把自己推到摩尔夫人冰冷的眼睛前。
“那么，你还要像洗碗女工一样拥抱泥土多久呢？”
我站在她面前，默默地咬牙切齿。我不知道吸血鬼的规矩，所以我不知道她能如此轻易地杀死我。我需要让她相信，留我一条生路比杀死我更有益处。
“现在你来为我服务吧。”
“是的，摩尔夫人。”
“我必须要管教你吗？”
“不，摩尔夫人。”
“哼！至少你现在知道自己的位置了。看来连猴子都能被教导。”
那个荡妇，我真想把她的头拧下来。
啊。
事实就是这样。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智，像湖面一样扭曲和腐化，还有别的东西，更深层次的东西。我活着的时候，很容易感到愤怒，但这次不同。
它就像一个扭曲的东西，潜伏在地表之下，冷酷无情，充满掠食性。它是我与那些牧师战斗并出其不意地打了窝阔台一记的那部分，如果我释放它，它就不会对我说出难听的话了。
现在，这对我毫无用处。任何抵抗都会被迅速而无情地击退。
摩尔夫人误以为我的沉默是自满，于是冷笑着走开了。
“跟随。”
我确实这么做了，并最终花时间检查周围环境。
我们站在一座精美的花园中央。这座占据花园的豪宅曾经是一道风景。现在，只剩下焦黑的横梁和倒塌的墙壁。有人从外面挖了一条路，通向位于花园中心的巨大钢门。
那些战斗牧师的尸体散落在草地上，尽管大多数人似乎死于某种防线。倒塌的帐篷和被杀死的野兽在庄园边缘的某处形成一幅可怕的景象。我可以看到远处仆人们正在把行李装进马车，所以看来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活着。
吸血鬼们默默地围成一个圆形。似乎每个领主身后都有两到五个追随者。我想加入主人，但我站在兰开斯特家族后面。梅露西娜转过身来，露出残忍的笑容。我没有反应。
两位斗士进入竞技场。摩尔夫人拿起一条白色带子，毫不客气地放开。我能看到罗兰勋爵傲慢的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他的骄傲、他的蔑视、他必胜的自信。
我永远不会变得如此彻底的没脑子，因此我向自己保证要控制住这头野兽。
接下来是一堂课，这堂课不是给加斯帕德的，而是给我们其他人的。
上一刻，领主还站在圆圈的边缘，下一刻，他就完美地冲到了主人身边。他的黑刃剑吻着主人深蓝色外套的边缘，但并未触碰到它。主人一只手握住加斯帕德持剑的手臂，另一只手深深地插入他的胸口。
加斯帕德的表情从胜利变成了惊讶、痛苦、恐惧。黑色的血像雨点一样洒落在地上，罗兰家族的代表踉踉跄跄，只能靠主人的铁手支撑着站立。
大师故意放慢了速度，无视那人恳求的眼神，松开刀刃，刀刃掉在地上。然后他掐住了那人的喉咙。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肉体撕裂和骨头断裂的声音，头部被轻轻拉动时发出的吸力声，脊椎骨以令人痛苦的缓慢速度显露在世人面前。
这个人在一道蓝色火焰中用了十秒钟就死了。在这十秒钟里，主人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非常无聊。
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另一只需要拉翅膀的昆虫，以便让其他害虫知道不要惹他。
当地的主人甚至不值得被杀死。他是一个如此容易被捕获的猎物。
大师转身面对沉默的人群，挑起眉毛。摩尔夫人向他鞠躬致意。
“大人，梅卢西娜会带您去您的船。”
我从这个小妓女脸上流露出的极度恐惧中获得了些许的满足。
可惜，当师父转身离去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
“掌握…”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做，但我必须尝试。他完全无视我。他一言不发，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就走了。我不明白。我一直是个好女孩。我做了他要求的一切……我尽力了！那么为什么，为什么……
其他吸血鬼都保持着沉默，所以我的爆发和随后的羞愧都被大家看到了。正当我认为情况不可能更糟时，我感到两只爪子抓住了我的脖子。摩尔夫人的冷气喷在我耳边，让我不寒而栗。
“还没来得及为我服务十分钟，你就让我在同事面前丢脸了。看来你还是需要纪律处分。脱掉衣服。”
“什么？”
她凶猛的爪子抓出了鲜血，我抽搐着回应。啊！这真的很痛！
“别让我重复自己的话。”
我只能庆幸大多数吸血鬼都离开去处理其他事情，而我则咬紧牙关，慢慢脱下长袍。很快，我穿着内衣站在空地中央，庆幸我脱下衣服的身体仍然隐藏在绿色的窗帘后面。这是我被迫做的最不雅的事情。
记忆在我脑海中浮现，我不禁皱起眉头。事实上，这是我经历过的第二件最下流的事。
天啊，我为什么要这样死去？我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你为何抛弃我？
我没有收到答复，也不是我期待的答复。
我没有等太久。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很快就来到我们身边。我认出了第一天在牢房里迎接我的那双疯狂的蓝眼睛。他厚颜无耻地色迷迷地看着我！我尽量掩饰自己。
“呵呵，看来 Nirari 知道怎么选他们了……”
我愤怒地发出嘶嘶声，他向后退了一步。
“够了，鲍杜安，她不是你能驯服的。”
那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然后扔给我另一件衣服，一件朴素的白色亚麻布衣服。我绝不会让我们庄园的仆人穿着这件破烂衣服到处走，但我却很珍惜它，因为它是我现在拥有的唯一物质东西。
我确实相信摩尔夫人并不想让我赤身裸体，只是这个条件的不言而喻的威胁阻止了我违抗她的意愿。
等我被掩护住后，我们便出发加入离开要塞的马车队伍。罗兰家族的其余成员走在我们前面，我认出了这对双胞胎。看来他们首领的死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当我看到我被带到的地方时，我感到震惊。
摩尔夫人转向我，期待我的反应，但这次我设法保持沉默。
一个笼子。
他们要把我像马戏团里的动物一样关在笼子里运走。哦，我真想让他们受苦，但我需要耐心。
鲍杜因的肩膀上挂着一副手铐，那是巨大而残忍的金属物体，如果可以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他靠近我。
摩尔夫人指了指门，我默默地走了进去。我很庆幸笼子是干净的，这证明了我的情况。
兰伯特默默地骑马来到我身边。他故意无视我，而我则非常乐意回敬他。
兰开斯特家族是最后离开堡垒的。只剩下十几个仆人来打扫战场。我们的小队伍由六辆马车和四辆大车组成，包括我自己的，我们默默地离开了。
尽管我身处这样的境地，我还是忍不住惊奇地环顾四周。
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河口的夜晚。夏日的闷热在夜晚得到了缓解，或者说我不再那么受其困扰了。
声音和气味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和谐，我花了相当多的时间观察柏树叶子和树皮的奇怪排列，以及咸水池塘的涟漪。
每一种昆虫和每一种植物都让我着迷，仿佛我以前从未见过它们。我怀疑吸血鬼的视力远胜于人类，可以帮助我们做一些邪恶的事情，而我的新感官不仅仅可以用于邪恶，这让我感到些许安慰。
幸亏我的路很泥泞，不然我就要把整个商队的灰尘都吞下去了。现在是七月，夜晚是唯一天气还算可以忍受的时候。
所以，我是一个吸血鬼。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我很难相信怪物可以生活在人类中间，移动速度快得让人无法想象，随意挖进人们的胸膛，却没有人知道。
喝了血之后，人们肯定会问问题吧？如果那些战斗牧师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叫殖民地民兵给我们大炮呢？我简直困惑不已。有太多事情我不明白。真的，我又变成了一个小孩。
想想看，我还能生孩子吗？
我会想这么做吗？他们难道不会像我一样，变成扭曲的东西吗？
我放弃了这个想法。我不想让兰伯特在一夜之间看到我第二次哭泣。我也不想问问题。看来未经允许就说话是不被接受的。
我的车子在队伍的最后面，我们以蜗牛般的速度前进，以至于我们最终看不到其他人了。我想这么多车子在半夜聚集在一起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以我只剩下一个人类车夫和一向沉默寡言的兰伯特。
幸运的是，今晚的新体验让我感到很有趣，直到我们遇到三名武装民兵巡逻队。他们疑惑地看着我。
我现在不想反抗。希梅纳的承诺仍然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而且我毫不怀疑，如果我试图强行营救，兰伯特可以瞬间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因此，我不得不听他解释，我是一个裁缝的女儿，一个淫荡的孩子，在发现我怀孕后离家出走，而且孩子的父亲并不认识。
我显然在婴儿刚出生时就杀死了他，以便继续我的堕落。当兰伯特讲述他的故事时，男人们的表情从警惕变为震惊，最后变成厌恶。他就像我想象的那样是个好演员，我提醒自己，我永远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我们把巡逻队抛在身后，穿过一个小村庄。夜晚充满了人类的气息。在汗水和未洗身体的恶臭之下，有一股活力的香气让我的下巴疼痛。我用舌头舔了舔我的尖牙，才发现我有八颗。
它们已经替换了我所有的犬齿，包括最外面的尖牙。吉梅娜提到我的血统的外表是不会错的。当然是这个原因。现在我的记忆更清晰了，其他吸血鬼都有四颗。
这是个坏消息。这意味着我必须绝对保密我的牙齿，否则我的血统就会被立即发现。
在我沉思的时候，我们离开了村庄，遇到了另一支巡逻队。这一次，兰伯特向他们讲述了我如何谋杀了欢迎我到他家的那位老人，如何毒害了他并引诱他的儿子偷走了家族财产的故事。
再次，他们脸上的恐惧表情令人震惊，我想知道为什么兰伯特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如此镇定地撒谎。他甚至没有感到开心。
过了一会儿，地势逐渐发生变化，我们发现自己身旁是一栋巨大的殖民时期房屋。有一段时间，我闻到了风中淡淡的咸味，我记得兰开斯特家族对海上贸易很感兴趣。我猜我们可能离新奥尔良不远了。
我的死亡之地。
兰伯特打开笼子，让我出去。我默默地跟着他穿过一个宏伟的入口和一系列走廊。我们走过装饰高雅的房间和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顺从的仆人，来到一扇关着的门前。兰伯特敲了敲门，我们进去了。
这个房间是一间宽敞的闺房，点着蜡烛。几个吸血鬼懒洋洋地躺在舒适的沙发上。
我感到恐惧，不是因为他们的数量，而是因为他们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织物移动的声响，没有一声叹息。他们甚至没有呼吸。我震惊了，开始屏住呼吸。
当兰伯特带我走到最前面时，我仍握着它。当摩尔夫人从宝座般的座位上站起来向人群讲话时，我仍握着它。
吸血鬼们调整姿势以表示关注。我觉得就像在看木偶戏一样，他们的动作太不自然了。我数了一下，一共有七个。
除了摩尔夫人、梅卢西娜和兰伯特之外，还有一个黄鼠狼脸的恶棍、一个牛蟾蜍般的女人、一个牙齿歪斜、看起来愚蠢的小女孩和一个秃顶的野兽。
我终于意识到，路易斯安那州不仅仅是人类的流放之地。
“尊敬的族人，会议已达成一致，兰开斯特再次登上了榜首。我成功进行的谈判巩固了我们对新奥尔良及其财富和牲畜的控制。我们一定会成功。”
这些阴森的机器人礼貌地鼓掌，就像听话的恶犬一样。
“然而，这场胜利也带来了一些失望。如你所知，我们失去了凯特琳，我们被敖包泰背叛了，愿他的灵魂永远燃烧。”
集会现场没有任何反应。我不相信如此可怜的人会相互抱有任何同情。
“我们迎来了一位新成员，这是对尼拉里大人亲自服务的回报。作为这片土地上最重要的部落，吞噬者对我们的恩惠，我们将在未来几年内收获利益。”
如果我能帮忙的话就不会。
“欢迎阿丽亚娜加入我们可爱的大家庭。”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被悬在一群猎犬面前的肉。
“她还很年幼，所以梅卢西娜要把她培养成我们社区中有价值、有生产力的成员，造福所有人。
我注意到红发泼妇脸上露出了最恶毒、最残忍的笑容。啊，真的，我需要竭尽全力控制自己。
“好了，今天晚上我要休息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离开时，其他人都站了起来。梅卢西娜走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就像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一样，然后把我拖出了房间。我很惊讶地发现我比她高很多，但这并不重要。她有我，她知道这一点。这会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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