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听着门外呼呼的风声，许舟渡对樊殊开口，
“我现在知道章桦的‘影契者’是什么了。
以前以为是简单的分身……
但知道《镜校》核心后，可以这么理解——如果说你们置换者是一强一弱的寄生，那章桦和他的影子就是契约下的共生。”
许舟渡停顿两秒，捡起地上樊殊喝过两口的矿泉血，声音轻冷却莫名具有一种穿透性，将佝偻着颈背的樊殊击打的溃不成军。
“我们队伍新来的傀儡师对恶欲一类的感知极为恐怖。
我给你带来的这瓶矿泉血，是他特意挑出一名老师取的，他似乎挑出了你们置换者的储备粮，对吧？
置换者依靠常人的血肉进食。
你成为副本的觉醒者，看来是因为章桦。
结合章桦的能力和《镜校》关于影子的特质……我猜测你，不，是章桦，是章桦让你吃了他和他的影子。
所以你被禁锢的善得到释放，在晚间与恶合二为一，成为《镜校》里最独特的置换者，无限贴合正常的存在。
不过，我有问题要问你——
樊殊，为什么是你？《镜校》有这么多置换者，老师里还有章桦的队友，可是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你？
你们是什么关系？”
樊殊抬起头，他的脸色早就随着许舟渡的一句句推敲而变得灰白，他舔了舔因过度用力而流血的唇瓣，声音嘶哑：
“因为他说过，要救我。
……
在家里，章叔叔讨厌我，妈妈恨我。
在学校里，所以人都欺负我。
但不管在哪里，章桦都会真的可怜我。
章桦可怜我，会借我厚外套；
章桦可怜我，会带我到他的出租屋去住；
章桦可怜我，会跟老师说他不接受私了，要报警……
他可怜了我两年，等到他出省上大学，就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继续可怜我了。
没了他可怜的我，脆弱的甚至撑不住一学期，就向邪神献祭了自己‘懦弱’。
所以，我听从邪神的安排，在传说有鬼的404宿舍这面镜子背后，画下了这个‘置换’图案。
然后抱着镜子和传说那人一样，跳楼自杀。以自身怨煞之气，喂食污染源。
最后让降低熵值的镜子因此登录镜校，链接起表里世界，让被关押的影子能够通过这个链接侵占表世界的躯壳……”
许舟渡想到什么，语调悠缓地告诉樊殊，堪称残忍的事实：
“章桦不是被‘被诅咒的影契者’，他自认是被神眷顾的人。
因为把《镜校》副本里的置换者和章桦核心欲望身份的‘影契者’对比，他的影子就像另一个正常的他自己。
而他的诅咒其实来源于我，他给我的不是珍惜道具，是帮我背一个欲望诅咒。
因为他知道，我不会轻易下灵异副本，便拿这个同我做交易。
他最后有没有叫你活下来？
我派人查过资料，知道《镜校》登录无限流成为A级副本后。
现实中是深夜来临的怪异地震，将建在郊外的镜校，所有寒假留校补课的高三学生和老师，总共42个人，全带走了。
章桦说他从外省赶回去的时，你的躯壳已经被火化了。
哪怕当时是寒冷的冬天，也没有人愿意让你的身体停留人间七天……
他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
后来他就抱着你的骨灰，寻着你的痕迹，到镜校的废墟上嚎啕大哭，巨大的欲望让他登录了游戏，成为了‘影契者’。
他以前说，他大一的时候有断时间在疯狂兼职挣钱，他想着等六月份你高考一结束，就带你到那里生活，让你志愿也报那里的学校。
他说想在那里给你一个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家。
他觉得后悔，不应该出省读书。
还后悔没有一开始就直接告诉你一切，没有好好接你的每个电话，没有直接把你带去X省……”
樊殊早已经泣不成声了，哽咽着泪问许舟渡，也好像在问自己，“我是不是应该再坚持几天的？等他来接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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