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得好好谢谢这位准妹夫，竟然能让我家明台想去读书。”明楼开着玩笑，就看见明台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哥，你就帮我一次吧。”明台开始撒娇。
“有条件。”
“讲。”明台的回答有气无力。
“嗯？”
“请讲。”陪着笑脸，明台帮明楼往咖啡里放了快糖，搅动了两下。
“这还差不多。”明楼端起咖啡杯，“大姐唠叨你的婚事都快烦死我了，给你半年时间，找个能结婚的女朋友回来，要不然，你这学，就只能上半年。”
“一年。”
“五个月。”
“成交。”“明台，锦云……”明楼试探着提起锦云。
“她不是到了公安局当干部？听说还升了职，有人给她介绍了将军的侄子。”
“你人在巴黎，消息还这么灵通？”
“她写信告诉我的。还说下个月她会来巴黎学习。”提起锦云，明台有点局促，却尽量挤出点微笑，让自己看起来自然。
“所以你就想去上学，跟她一起？”
“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有读书很可惜。”
“不管你为了什么，锦云是个好姑娘。”
“伊娃也是个好姑娘。你不是还是喜欢那汉奸？”
“我和伊娃又没定婚。”明楼倒是不以为然，“再说，我起过誓，非曼春不娶。”
“那你娶汪曼春是因为你起过誓么？”
“我没娶别人，才是因为誓言。我一直很好奇，在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和锦云分手。”
“她想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而我，是她不正常记忆的一部分。”
“程锦云真想恢复以前的生活不是应该回到医院当医生？”阿诚吃饱了，放下刀叉，又拿起面前的咖啡。
“或许我们的感情真的有问题吧，她说想分手，我也没深究，这些年我总觉得和锦云在一起不真实，锦云从来不会凶我，也不会撒娇，我像是她的争取对象，一点不像男朋友。”
“那不是于曼丽么？”阿诚眼尖，发现于曼丽进了咖啡厅，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子，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正是恒正的罗老板。
明台朝曼丽挥了挥手，于曼丽微笑着摇摇头，找了个两个人的座位，跟罗汝坐下。
“麻烦罗老板帮我拿东西拿了这么远。真的是太感谢了。”
“你和我这样客气，我可是会伤心的。”放下东西，罗汝觉的手心一阵剧痛，一脸微笑立刻变成了眉毛拧成一团。
“怎么了？”
“手抽筋了，没事，一会就好了。”忍着疼，罗汝坐下。把抽筋的手放在桌子上，观察着手掌的变化。
“抽筋不能就这么看着。”于曼丽抓过罗汝的手，帮他伸直手指，又帮他搓揉手心。搓了好一会儿，确定罗汝的手恢复正常了，曼丽才抬头看了罗汝一眼。此刻罗汝正一脸春风地望着自己，一点没有了刚刚痛苦的表情。
另一桌的阿诚给明楼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瞥了眼眼睛快要跑到那边桌上的明台，相视一笑。
“明台，你的蛋糕被人吃了。”明楼轻轻敲了敲桌面。
“什么我的蛋糕？哥你不要开玩笑。”明台一低头，自己盘子里的蛋糕已经跑到阿诚的盘子里。“阿诚哥！”
“我看你也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别浪费。”阿诚切了一块下来，很满意地咬了一口。
“谁说我不吃？”端回盘子，明台很快把蛋糕吃个精光。
“你们两个，不够吃再点嘛，多大人了还抢？”
“我就要我的蛋糕！”
“要你就去抢回来啊？”阿诚开着玩笑，对面的明楼点点头，就快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再不去，蛋糕被别人吃光了。”明楼往一边让了让，明台不情愿地站起身，向曼丽那桌走去。
“曼丽，这么巧？”
“是啊，我过来这边看看罗老板，顺便买点东西。”曼丽想抽回手，手却被罗汝攥住。
“曼丽恒正逛多了，嫌没意思，我陪她出来走走。”罗汝慢慢放开曼丽的手，满脸的羞涩在明台看来都像是炫耀。“难得遇见，明台，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聊会天？”
“好啊，刚好早上我姐夫她哥哥说让我去帮他回家拿东西，吃完东西我刚好和曼丽回家。”在罗汝身边坐下，明台看了眼于曼丽。
“我哥要什么我一会儿给送去就好，你就不必跑一趟了。”于曼丽点了两份点心三份饮料，“明台，你还要来一份蛋糕么？”
“一份黑森林。”
整整一餐，明台都只听到罗汝和曼丽谈自己听不懂的生意。原来多年不见，曼丽已经走得很远了，当初在机场，她回国不是为了找自己的人，而只是为了凭悼过去。她说她爱自己，也许不过是只怪当初年纪小。
木然地看着两个人吃完东西，明台被于曼丽带回家。
“你找我有事？”
“我来拿东西的。”
“是么？”于曼丽完全不信，微笑着往明台面前走了一步，“拿什么？我哥哥你姐夫给你他房间的钥匙了么？”
“曼丽。”明台往后退了一步，“好吧，我是无聊，想来找你说说话。”
“说吧，我听着。吃水果自己洗，顺便也给我洗一份。”于曼丽转身回到沙发那边坐下，“明台，罗汝今年多大年纪？”边问边欣赏着逛街买回来的战利品。拿出一件小礼服，站起身往身上比比，“明台，这颜色好看么？”
礼服是那种接近于白色的浅橙色，料子里带点珠光，灯光之下一闪一闪的，衬得曼丽的皮肤更白皙。
“挺好的。”明台盯着曼丽，好像回到了当年，自己经常陪着曼丽出来买衣服，曼丽会试穿给自己看，其实自己觉得每一件都好，还要装模作样说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就为了让她少买两件。“去试试。”
“这不是我给自己买的。罗汝妹妹明天生日，罗汝不知道送什么，这是替他挑的礼物。”
“你……和罗汝，真的……准备在一起了。”
“罗老板人很大方，跟他做生意挺愉快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
“做朋友也是不错的。”于曼丽背对着明台，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做丈夫呢？”
“也不错啊，罗汝长相俊美，性格温柔，幽默风趣有学识。”于曼丽从镜子里看着不停地转动着手腕上手表的明台，嘴角扬了一下。“明台，你说罗汝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他？这么讨女孩子喜欢却至今未娶，喜欢男人也说不一定。”
“那你说我剪个短发会不会好看？”于曼丽转回身，藏起发梢，比量留下头发的长度。
“曼丽。”
“嗯？”
“我迟到了么？”明台坐在沙发里，等着于曼丽给自己判决。
“起来！你坐错位置了！”赶走明台，于曼丽打扫了下自己的专属座位，满意地坐下来，曼丽往边上挪了一下，“看在我们曾同生共死的份上，过来坐吧。”
小心地凑到曼丽身边，明台望着于曼丽。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是来得太早，上错了火车！”想起程锦云，于曼丽不进觉得有点伤心，在军校，明台对自己那么好，可一出门他就跟程锦云订了婚。
“那我现在换乘还来得及么？”
“我懂了。”明台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要走。
“在军校，告别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躲开我？”
曼丽鼓足勇气吻自己的情形犹在眼前，如果是平时，自己一定不会躲，可那天自己决定要走，是对搭档的一种背弃，这样的自己改有什么资格接受曼丽的一吻。“那天，我们就要分别，我想你能快些忘记我。”
于曼丽苦笑了一声“现在我就快做到忘了你了，你还会躲开我么？”
“于曼丽，你也可以躲开我的。”
“什么？”于曼丽一愣神，嘴角处就温温的一片。被明台从沙发上拉起来，拥在他怀里，于曼丽好像又回到了古城墙那晚。伸手拥抱明台，曼丽轻轻扭了下头，把脸别了过去。
“对不起。”放开曼丽，明台道着歉，“以后……”
“我喘口气，有点紧张。”曼丽没有放手，转回头，却低着头不再看明台。
看着连耳朵都红了的曼丽，明台轻轻拥抱着眼前的人，“曼丽，星星。”
“大白天的怎么会有星星？”于曼丽一抬头，明台就贴住她的唇。
“别紧张，闭上眼睛。”
盯着眼前放大到只剩眼睛的明台，曼丽突然觉得特别有趣，哪里还肯闭起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贴着唇，互相看着，时间仿佛静止。
“于曼丽，我给足了你躲开的机会。”明台的声音有点嘶哑，放开拥抱着于曼丽的手，轻轻捧起她的脸。
“明台，你不是要来帮哥哥拿东西么？”此刻于曼丽的心情就像个偷吃了糖的孩子，吃得很开心，又担心吃太多会被发现。
“我就是来骗你给我开门的。”明台觉得眼前的曼丽就像只惊慌的小白兔，而自己，好像只大灰狼。捧着曼丽的脸，吻上去，轻轻拉扯了下曼丽的嘴唇，于曼丽立刻害羞得闭起了眼睛。一个吻，对于军统出身的两个人来说并不陌生，但是吻心里面喜欢的那个人的感觉还是让两个人有点晕眩。
放开于曼丽，明台抵着她的额头，“我能做你男朋友么？”
没有回答，于曼丽只是微笑着，拉着明台坐到沙发上，轻轻地靠在明台肩上。“明台，你真的喜欢我么？”
“当然。”
“那程锦云呢？”
“你都说了，我不过是上错了火车。”试探地搂着曼丽的肩膀，明台如履薄冰地解释着。“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觉得自己对你有这种感情，直到我在巴黎又看见了你，那时还不知道你和老师是兄妹，看见你们在一起，我觉得心里很难过。后来又介绍了你认识罗汝，你和他那样亲密，我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那以前我去执行任务，也没见你发疯。”
“那不一样，你会杀了他们，如果你失败了，我也会杀了他们。”
“看来罗老板算是捡了一条命。”扬脸看看明台，“罗汝是我重要的合作伙伴，你以后不许捣他的乱。”
“他跟你合作是因为喜欢你，要是你喜欢我了，他说不一定会终止合同。”
“不会的，合同的条款对两家都很苛刻，单方面终止代价太大。”于曼丽解释着，也有点担心罗汝会因此改变一些条款。可是眼前自己的幸福最重要，生意上的事，又有什么了不起？于曼丽做好了打算，从明台肩上起来。“好了，男朋友，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重新认识一下？”曼丽甜甜一笑，“于曼丽，生荣日化厂总会计师，你姐夫的妹妹。”
“明台，明氏贸易公司普通职员，你嫂子的弟弟。”两个人握了下手，相视一笑。
“那，接下来我们该做点什么？女朋友？”
“回家吃饭。找我哥哥你姐姐报备一声。”
“这么快就公开？”明台有点不愿意，明镜和疯子知道了以后肯定会对自己诸多“嘱咐”，说不定王天风还会刁难自己。
“你是准备欺骗我的感情么？”
“放心，如果要骗你，我会骗你一辈子的。”
“讨厌！回家！”
“不如搬过来住吧！你就住我隔壁，如果想我了，摇摇窗口的风铃，我就过去找你。”
“阳台上是给我嫂子买的燕窝，一会儿要带着，我去补个妆先。”
“已经很美了，”明台过去搂住曼丽的腰“再化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想欺负你。”
“别闹。我会打你的。”于曼丽的微笑写满了警告，轻轻亲了下明台的脸，“去拿东西，我们早去早回。”
“我也可以回来？”端详着于曼丽，明台收紧了手臂，让曼丽贴着自己。“会不会太快了？”
“男朋友，你想多了。我哥昨天也跟我说想让我搬过去住，你不跟我回来，谁帮我收拾东西？”拉了一下明台的领带，又整理了下他的西装。
十六 喜事
明台带着曼丽回家吃晚饭，发现家里多了很多客人。虽然看在汪曼廷的面子上，明镜默认了明楼的婚事，但汪曼春从来不会出现在这边家里。现在，沙发里那个挺着肚子的人，正是汪曼春。而明镜，
在另一边和明楼不知道再说什么。
“姐，我回来了。”明台牵着曼丽的手往屋里走。
“曼丽也来了？”明镜好像对明台牵着曼丽的手这件事并不在意，“刚好，晚上一起吃饭。”
“姐，今天有客人么？”明台瞥了眼一边餐桌上的碗筷，不只多了两双碗筷。
“阿诚一会儿带女朋友回来。听说是个法国美女，巴黎大学的副教授。”
“姐，我也带了女朋友回来。”明台举起跟曼丽牵着的手。
“曼丽，你过来。”一边的王天风明显对明台不是很满意，叫走了曼丽。
“什么时候的事？”明镜一直很喜欢曼丽，听明台说起跟曼丽在一起了，明镜很赞成。
“要不是他们两个搅局，我和曼丽孩子都有丽慧那么高了。”明台挑衅地看着明楼和王天风。
“明楼，曼生？”明镜分别看了两个人一眼。“你们两个做哥哥的，不替弟弟妹妹的婚事着想就算了，怎么还能搅局？”
明台有了倚仗，耀武扬威地看着明楼和王天风。
“我和明楼无论从中做了什么梗，见异思迁还是你最后的决定。”王天风初来乍到，不晓得明台在家里是如何被明镜宠着的。明楼坐回到曼春身边，等着看戏。
“什么见异思迁？我去港大看明台的时候，他还满心欢喜地要准备礼物给曼丽，明台从这么捧出一颗心地来喜欢一个女孩的少年，心得伤成什么样，才能短短几个月就这么变成了你们冷酷无情的杀手。你这做长官的，心怎么那么狠。”
“他有情，那个女共党就是他安排给明台的，为的就是骗取明台的感情，让他改弦更张。”王天风不甘心只有自己挨骂，指指一边的明楼。
“你是怎么出卖明台的，又是怎么骗他去偷曼丽的尸体，怎么让他差点绝望自杀，要我一件一件讲给明镜听么？”汪曼春看王天风攀咬明楼，一脸不高兴。挺着肚子站起来，想找王天风理论。
“你挺着肚子，讲那么血腥的事不好。”明楼拉过曼春的手。“要不要先吃些点心？”
“明台，你没事吧？”看哥哥提起锦云，明台的脸色就很不好，曼丽过来安慰。
“没事，都是旧伤口了。还撑得住。”摸摸曼丽的脸，明台突然特别想抱抱她，她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心里会更煎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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