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皇宫御书房,凤平城目光冷了下来:“你好大的胆。”
凤随歌却不慌不忙,不等他进一步发难,主动接话,语气沉稳:“陛下何不等锦绣圣帝的回书送来了,再看看臣此举算不算大胆、是不是冒失?”
凤平城敏锐地觉察到,凤随歌从进来到现在,始终以“臣”自称,而非“儿臣”,这刻意的疏离让他心中不悦,脸色自然也未曾缓和。
风平城:“你倒是沉得住气,看来知道夏静炎会如何处置?”
凤随歌神情笃定,斩钉截铁:“他会答应的。”
凤平城审视着他,等待下文。
凤随歌胸有成竹,继续分析:“甚至,夏静炎还会添一把火,促成夏静石入赘之事。毕竟,无论对于我们,还是对于锦绣圣帝而言,把一个拥兵自重的振南王留在夙砂,都是百利而无一害。想必夏静炎看到这封信时,心情应该不错。”
凤平城不置可否,目光重新落在那封言辞恳切的信上,语气听不出情绪:“你这封信一寄出,便可是覆水难收。”
凤随歌应对自如:“这‘水’落在振南王身上是天降祸水,可落在我们夙砂便是一场‘甘霖’。”
凤平城冷声道:“可你自作主张,扰了两国大政。”
凤随歌抬出凤平城曾经的教诲:“陛下曾教诲,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臣深思熟虑,分析利害之后才写了这信。”
凤平城显然不吃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别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敷衍朕,朕不是庄相,懒得与你辩驳对错。”
凤随歌见父皇点破,便也不再绕弯子,直言其真实意图:“是自作主张不假,于公,我想借此看清锦绣急于与我们联姻的缘由;于私,我想看看夏静石成婚之后究竟会如何对待皇姐。我也不指望扣留夏静石多久,有个一年半载,足以看清一切!”
他说罢,郑重行礼,将责任一肩担下:“若这封信损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臣愿负其咎!”
凤平城盯着他,目光锐利如刀,半晌,才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行了,你退下吧。”
凤随歌不再多言,行礼后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御书房。
凤平城盯着凤随歌的背影,直到那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廊道尽头,御书房内重归寂静。他脸上那冰冷的威严如同冰雪消融般逐渐褪去,一丝笑意从嘴角开始蔓延,最终化为低沉的、带着几分了然与赞许的笑声。
华阳宫,殿内萦绕着清浅的茶香,凤临月正执盏细品,姿态娴雅。玉露悄步走近,在她耳畔低语几句。
凤临月执杯的手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是说夏静石中了毒……”
玉露:“振南王与付一笑在正念堂相见,中途振南王毒发。”
凤临月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兴味,轻轻放下茶盏:“真是有意思。”
恰在此时,凤随歌步履带风地走入华阳宫,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他径直将一封书信的抄录副本递到了凤临月面前。
凤临月接过,目光迅速扫过纸上的字句,那明艳的容颜上先是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恍然,最后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如珠落玉盘,带着几分戏谑与了然。她抬眸看向弟弟,眼波流转:“你啊你,一封书信就把这位堂堂振南王变成了赘婿。”
凤随歌闻言,也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算计得逞的快意与对皇姐的默契。姐弟二人相视而笑,华阳宫暖融的春光里,悄然弥漫开无声的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