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驿馆,夏静石房,烛火摇曳,将室内映得半明半暗。夏静石负手立于窗前,凝视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身影透着一丝孤峭。
“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地推开,宁非带着一身夜间的寒气,急慌慌地闯了进来,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王爷,不能答应他们!”
他话刚说完,才看见萧未然也在一旁,正对他使眼色。而夏静石依旧背对着他们,望着窗外,仿佛并未被他的闯入惊扰。
宁非此刻哪里顾得上萧未然的暗示,径直冲到夏静石身后,语气急切:“王爷,这都是凤随歌的阴谋!咱们绝不答应入赘!”
夏静石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你也知道了?”
“他们都在议论……”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屈辱的神色,“驿馆的人,就连马夫、杂役都知道了。”
萧未然脸色阴沉地接口,声音压抑着怒火:“消息不该传得这么快,看来是凤随歌有意传播消息。他就是要公然羞辱王爷,羞辱锦绣。”
夏静石面色愈发深沉,负在身后的手无声地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宁非只觉得一股恶气堵在胸口,愤然道:“这鸟气我是一点也受不了了。我这就去收拾行礼,咱们走。”
“走到哪里去?” 夏静石终于转过身,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宁非:“回平陵城!今晚不走,等到明日消息传遍整个玉京,便再也回不去了。”
萧未然却喟然一叹,语气中带着一种无力回天的苍凉:“已经回不去了。”
宁非一惊,不解地看向他。
夏静石替他解释道,声音里听不出波澜:“圣帝也答应了,我若此刻离开玉京,便是破坏两国联姻的罪人。”
萧未然:“王爷如果长留夙砂,圣帝就可以收回对平陵城的控制,何乐而不为。” 他点破了这残酷的现实。
宁非心急如焚:“那我们怎么办?”
萧未然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心如死灰的清明:“凤随歌这一计,乃是阳谋,阳谋无计可解!他料想到了所有的局势,他知道王爷除了答应作夙砂赘婿,别无选择。”
宁非恨恨地:“不能答应,决不能答应!”
夏静石的目光转向宁非,问出了一个他无法回避的问题:“今晚走了,一笑还救不救了?”
宁非顿时语塞,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满腔的愤懑被这个现实的问题狠狠压下。
夏静石见他不语,缓缓走到桌边,指尖划过冰凉的桌面,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冷静,却又暗藏锋芒:“事已至此,命数难违。这个亲终归是要结的。何况我的婚姻也是锦绣的大事,我入赘羞辱的也不只是我,他圣帝的脸面也有伤。这个账先记上,以后让他还回来。”
萧未然和宁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与不甘。
忽然,萧未然眼神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如果凤随歌认为,我们今晚会离开玉京,他会怎么做?”
宁非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说:“你还提他干什么,他现在想必偷着乐呢!”
夏静石却若有所思,眼中精光一闪:“若我是凤随歌,我会把一笑软禁起来。因为如果我们决定鱼死网破离开玉京,很可能会把一笑带走。”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锐利地朝萧未然使了个眼色。萧未然立刻会意,点头道:“王爷,一笑在正念堂总归是不安全,随时可能再次落入凤随歌之手。”
夏静石当机立断:“你和宁非去正念堂陪着她,眼下时局敏感,我不宜离开驿馆,以免落人口实。”
萧未然、宁非:“是!”
两人领命,毫不犹豫地转身,迅速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驿馆外的夜色之中。室内,烛火依旧跳动,映照着夏静石深邃难测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