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劫

#第五章 三心劫

血色茧蛹内壁浮动着千万张扭曲的人脸，那些都是被往生阵吞噬的药王谷亡魂。我握着从苍溟心口拔出的银针，针尖凝着的血珠里映出三重倒影——药童、魔尊、堕仙。

"你竟把密钥藏在情魄里。"凌霄殿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半张脸嵌在茧壁上，发间垂落的冰蚕丝正源源不断吸食苍溟的银发。我这才看清，那些所谓的"银发"全是浸泡过药王谷弟子血的冰蚕丝。

苍溟的右手与我左腕被咒文焊在一起，他心口窟窿里爬出细小的金蚕："当年你剖心种蛊时，留了半缕情丝在里面。"金蚕吐出的丝线在空中交织，显出一段湮灭的记忆——

三百年前的月夜，十四岁的我跪在昏迷的苍溟面前。他心脉间游走的焚心咒已蔓延至咽喉，我颤抖着将家传银针捅进自己心口。染血的冰蚕丝裹着情魄被强行剥离，与银针一起缝入他破碎的心脏。

"所以你能感应我的谎言..."我抚过苍辰心口蜿蜒的伤疤，那些疤痕的走向与噬心蛊游走的轨迹完全重合。茧壁突然剧烈收缩，凌霄殿主的指尖已穿透苍溟肩胛，"乖女儿，再不动手，你的情郎就要成为为父重生的祭品了！"

苍溟突然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他心口的血滴在我眉心。往生阵的图腾骤然亮起，三百根冰蚕丝自他脊背暴射而出，每一根都串着颗跳动的星辰——那是幽冥宫模拟的星斗，此刻却被染成芍药花的形状。

"闻到了吗？"他染血的唇擦过我耳垂，"你当年埋在阵眼的苏合香。"

馥郁的香气突然实体化，化作无数透明手臂撕开茧蛹。外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我看到三百药王谷弟子正站在幽冥宫檐角，他们掌心的往生焰连成璀璨星河——正是我被抹去的记忆里，那晚点燃屠城烈火的光源。

凌霄殿主发出凄厉的尖啸，他的身躯在苏合香中融化，露出与我同源的金色魂核。我终于看清那些缠绕他的冰蚕丝，末端都系着被我遗忘的恶念：嫉妒苍溟能光明正大地痛、怨恨族人宁死不肯启动往生阵...

"现在，补全你自己。"苍溟握着我的手将银针刺入魂核。三种血脉在针尖交融的刹那，往生阵突然逆转。药王谷弟子们的魂魄化作流火涌向茧蛹，而凌霄殿主正被无数双血手拖进阵眼。

最明亮的火光中浮现师父的身影，他手中《九转封脉诀》哗哗翻动，最终停在绘着同心蛊的那页——根本不是毒术，而是以命换命的双生诀。

"不要！"我意识到什么要去抓苍溟，却扑了个空。他的身躯正在消散，银发末端连着从我体内抽出的情丝："当年你分一半命给我，现在该还了。"

噬心蛊的残骸突然活过来，金线将我们缠成密不透风的茧。在意识沉入黑暗前，我听见三百个声音在吟唱往生咒，而唇间尝到苏合香混着血泪的咸涩。

（茧内时间开始倒流，苏玉看到自己正在苍溟怀中消散。她突然咬断连接两人的情丝，将银针狠狠刺入逆转的阵眼——这个动作与三百年前剖心种蛊的画面完全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