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的心口像被撕扯一般疼痛，揪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所以我推开他逃走了。

直到走出巷口，走到唐安之前蹲着的路灯下，我才意识到我只穿着一身薄睡衣就出门了，连鞋都没有穿，赤足踏在未融的积雪上，一阵寒凉顺着脚底升起，凛冽的寒风穿透我的衣服，毫不留情地拍打在我身上。我浑身发颤，还在掉着眼泪，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错了。”唐安从家里出来追我，将羽绒服披在我身上，给我穿棉鞋。按照他以往的个性，会把我直接抱起，塞进他的外套里。可今天他没有，我知道他在讨好我，于是顺从地让他给我穿好鞋，牵起我的手往家走。

走到家门口，我忽然停住脚步，怎么也不愿意走进去。

“我知道错了。”

唐安的语气又软又颤，听得我心里疼得厉害，可我还是硬着心肠说，“收起你的小心思，好好学习。”

“我知道，我不会耽误姐姐高考的。”唐安垂手站在一边，脑袋低低的，目光像是落在我脚尖，鼻尖冻得通红。

我看着他高肿的脸颊，想到他一瘸一拐的步伐，只是觉得奇怪，我们姐弟的关系到底从哪一步开始出了错呢？

“还有，不许再为了我。”话音刚落，唐安的脸色就变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狠戾，而是稚儿那般的无助惶恐，紧紧捏着我的衣角，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唐安长大后再也没这样哭过，倒是猛地叫我不知所措起来，我不知道该帮他擦眼泪还是怎样哄他。他的哭声越来越大，低着头抽抽噎噎地只顾着哭，珠子一般的眼泪径直落在他的鞋面上，两手绞着我的衣角。

他哭得我心口疼，心绞一般疼。我甚至想，他要怎样就怎样算了，不要再受罪了。他却猛地拿脑袋去撞门，狠狠地一下，将我惊了一跳，他又要去撞，我赶紧用手铺在门上，他怕伤到我，力道却很大，几乎收不住，只堪堪停在了我手前几厘米处。

“有没有撞到？”

他仔仔细细地去看我的右手，任由我左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入目的是他额头大片的淤青。我满心的气和劲都卸了，很疲倦地说了句，“回家吧。”

可我刚坐到沙发上，他又拿针扎自己的手臂。

“唐安，爱不是要用疼你来证明。我是你姐姐，我爱你，永远都爱你。”我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去摸他的脑袋，却发现他还在哭，只得又柔声哄他，一手呼噜他脑袋，“安安，不要再逼我了。”

“可是为什么？”他打着哭嗝问我，朦胧的泪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将头埋在他背上，也哭了，“安安，你不要逼我了。”

“唐酒，只有这样我才能控制住自己。”唐安一动不动，任由我俯在他背上哭，“一开始我小，不懂事，怕你不要我，想哄你开心。可后来长大些，我就很爱你，看你一眼、碰你一下，甚至连你给我夹菜都会。我怕你觉得我恶心。所以只有，疼得越狠越好，这样我才不至于听到你的名字就无法控制爱意。”

我顿时浑身战栗，抖个不停，不可置信地去看他，正对上他半扭头看我，满眼的悲哀和难言的爱意。

唐安的声音发颤，像是试探，“求求你姐姐。”

我泪如泉涌。

何必恳求呢？宋枝你知道的，如果你狠下心来决定非要不可，我什么都给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