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竞赛班,顾楸禾刚推开门,就听见刻意抬高的德语对话。
"中国人只会死记硬背,连拓扑空间的定义都说不清楚。"
"听说她妈妈是教授?难怪能走后门。"
"第十二名也配来特训?"
金发男生——昨天转铅笔的那个——靠在桌边,嘴角挂着讥诮的笑。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顾楸禾,像是在评估某种劣质商品。
顾楸禾没说话,径直走向最后一排的座位。但这一次,她的椅子不见了。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低笑。
顾楸禾站在空荡荡的座位前,手指微微收紧。她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平静地开口:
"如果你们认为数学竞赛的排名能定义一个人的价值,那你们比我想象的还要肤浅。"
她的德语很标准,甚至带着点柏林口音——这是外公在世时教她的。
笑声戛然而止。金发男生眯起眼睛,突然用英语说:"证明给我看啊,第十二名。"
他抓起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写下道题——一道极其复杂的组合数学问题,明显超出了竞赛范围。
"解出来,我就把椅子还你。"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暖气片的嗡鸣。所有人都盯着顾楸禾,等待她的反应。
顾楸禾走向黑板,接过粉笔。
她没有立刻解题,而是转头看向那个男生:"如果我解出来,你要道歉。"
"凭什么?"
"因为你不配。"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冰面,"数学需要尊重,而你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男生脸色一沉,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顾楸禾踉跄半步,后背撞上黑板,粉笔"啪"地断成两截。
教室里一片哗然。
顾楸禾站稳身子,眼神冷了下来。
她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哭。她只是弯腰捡起那半截粉笔,重新站到黑板前,开始解题。
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清晰的轨迹,每一步都精准得像手术刀。她没用常规的组合数学方法,而是引入了一个巧妙的几何变换,将问题转化为图形论中的欧拉路径问题。
"这不可能......" 有人小声嘀咕。
五分钟后,顾楸禾写下最后一个等号,转身面对所有人。
"答案在这里。"她盯着那个金发男生,"现在,道歉。"
男生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响。他猛地跨前一步,似乎想动手——
"行了!"
教室门被推开,独眼教授大步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黑板上的解答,又看了看剑拔弩张的气氛,冷冷道:
"数学不是用来羞辱人的工具。" 他看向那个男生,"你,出去。"
课后,顾楸禾收拾书包时,那个瑞典女生走了过来。
"抱歉,"她用英语小声说。
顾楸禾没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的解法......很厉害。" 女生犹豫了一下,"能教我吗?"
顾楸禾终于抬起头,看向对方真诚的眼睛。她沉默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那本《几何艺术》。
"从这里开始看。"*她指着第一章,"数学不是竞赛排名,而是理解世界的另一种语言。"
女生怔了怔,突然笑了:**"你说得对。"
晚上回到公寓,顾楸禾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淮砚发来的消息:
"听说你今天把北欧人怼了?"
顾楸禾挑眉,回复:*"你怎么知道?"
“你猜。"他发了个咧嘴笑的表情,"干得漂亮。"
顾楸禾看着屏幕,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