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

#**第35章 归途**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顾楸禾已经醒了。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然后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行李箱摊开在床上，里面还塞着几本没翻完的参考书和那本《芬兰民间几何学》。她把书拿出来，轻轻抚平折角，又放回去。

妈妈推门进来时，她正把最后一件毛衣叠好塞进箱子。

"这么早收拾？"妈妈靠在门框上，手里端着咖啡，"比赛成绩下周才出。"

顾楸禾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抬头："我想回国。"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妈妈放下咖啡杯，陶瓷底座碰在木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咔"声。

"为什么？"

"不想待这了。"顾楸禾说，"我想回去高考。"

妈妈皱起眉："之前不是说好申请国外的大学吗？"

"当时没出来，以为在哪都一样。"顾楸禾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结果发现完全是两码事。"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赫尔辛基的早晨灰蒙蒙的，远处的教堂尖顶隐在薄雾里。

"你爸当年也是这样，很有自己的想法。"她突然说，"非要去疫区支援，谁都拦不住。"

顾楸禾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我不是觉得他做错了。"妈妈转过身，眼里有很淡的光，"只是……"

话没说完，但顾楸禾懂了。

"我和爸不一样。"她说，"我就只是想回去考试。"

妈妈看了她很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随你吧。"

中午，她们去了港口附近的一家餐厅。妈妈点了三文鱼汤和黑麦面包，顾楸禾要了驯鹿肉配越橘酱。食物上来时，谁都没说话。

"机票订好了？"妈妈终于开口。

"嗯，下午三点。"

"我送你去。"

顾楸禾点点头，舀了一勺汤。汤很咸，但她没吭声。

去机场的出租车上，妈妈突然问：“是不是因为在这边被欺负了？"

顾楸禾愣了一下："什么？"

"就前两天去的竞赛班，是不是受欺负了？"

"不是。"她摇头，"只是觉得很没意思，只有自己一个人往前走，其他人要么不理你要么不服你，有些还想拖你下水。"

妈妈没再追问，只是点点头，松了口气，把围巾解下来递给她："飞机上冷。"

赫尔辛基机场的玻璃穹顶让整个出发大厅浸在惨白的光里。顾楸禾换好登机牌，转身看向妈妈。

"到了发消息。"妈妈说。

"嗯。"

她们短暂地拥抱了一下，妈妈身上的香水味还是那种熟悉的雪松调。

过安检前，顾楸禾摸出手机，点开和林淮砚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

她打字："我回国了。"

发完就关了机，把手机塞回口袋。

飞机起飞时，顾楸禾靠着舷窗，看着赫尔辛基渐渐缩小成地图上的一个点。云层很厚，像一床巨大的羽绒被，把整个北欧盖在下面。

她闭上眼睛，梦里是高中教室的窗台，阳光透过玉兰树的枝叶，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