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

清晨的校园还笼罩在一层薄雾里，顾楸禾抄近路穿过小花园时，听见灌木丛里传来微弱的“喵呜”声。

她停下脚步，蹲下身拨开枝叶，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一只橘白相间的小猫正蜷缩在草丛里，前爪上沾着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顾楸禾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碰了碰它的脑袋。小猫不但没躲，反而蹭了蹭她的手指，软乎乎地又叫了一声。

“饿了吗？”她小声问，从书包里翻出早上没吃完的三明治，掰了一小块递过去。小猫立刻凑过来，小口小口地啃着，尾巴尖轻轻摇晃。

顾楸禾蹲在原地看了它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脱下校服外套，小心翼翼地把小猫裹起来抱在怀里。

教室里还没什么人，顾楸禾把小猫放在课桌底下，用外套围了个临时的小窝，又倒了点水在瓶盖里给它喝。小猫乖巧地舔着水，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像是在表达感谢。

前排的女生转过头，惊讶地瞪大眼睛：“你带猫来学校？”

“就一早上。”顾楸禾低声说，“放学后我会送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女生还想说什么，班主任突然走进来，顾楸禾赶紧用书包挡在课桌前面。小猫似乎也察觉到气氛紧张，安安静静地缩在外套里，一声不吭。

整个上午，顾楸禾都提心吊胆，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桌底。小猫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偶尔醒过来，也只是轻轻蹭蹭她的脚踝，然后又蜷成一团。

午休铃响，顾楸禾正准备偷偷溜出去给小猫买点吃的，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真的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让顾楸禾动作一顿。她抬头，看见延初站在门口，目光扫视着教室，最后落在她身上。

“顾楸禾！”他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惊喜，“你是不是捡到了一只橘白色的猫？”

顾楸禾还没回答，桌底下的小猫突然“喵”了一声，像是认出了主人的声音。延初蹲下身，果然看到自家走丢的小家伙正窝在校服外套里，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小橘子！”延初伸手把猫抱出来，揉了揉它的脑袋，“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你一晚上。”

小猫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又回头看向顾楸禾，仿佛在介绍：“这个人类对我很好。”

延初抬头，笑得眼睛弯起来：“原来是你捡到了它，谢谢啊。”

顾楸禾摇摇头：“它自己跑到花园里的。”

“它平时可凶了，见到陌生人就躲。”延初挠了挠小猫的下巴，“没想到居然这么黏你。”

小猫舒服地眯起眼睛，在延初怀里打了个滚，露出毛茸茸的肚皮。顾楸禾看着它，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对了，”延初突然说，“为了感谢你，放学我请你喝奶茶吧？”

“不用……”

“或者一起放学？反正顺路。”

顾楸禾想拒绝，但小猫突然从延初怀里跳出来，又蹭到她脚边，眼巴巴地看着她，仿佛在替主人挽留。

“……好吧。”她最终妥协了。

放学后，延初果然抱着猫在教室门口等她。

小猫一见到顾楸禾就兴奋地“喵喵”叫，挣扎着要从延初怀里跳出来。延初无奈地松开手，小猫立刻蹿到顾楸禾脚边，绕着她的腿转圈。

“它真的很喜欢你。”延初笑着说。

顾楸禾弯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轻声问：“它叫什么名字？”

“小橘子，因为它特别爱吃橘子。”延初顿了顿，“不过大名其实叫‘肖邦’。”

顾楸禾的手指停在半空：“……肖邦？”

“对啊，因为我喜欢弹钢琴，最喜欢的曲子是肖邦的《夜曲》。”延初眼睛亮起来，“你也懂钢琴？”

“一点点。”

“那你会弹《夜曲》吗？”

“会。”

延初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路上都在聊钢琴。从肖邦到李斯特，从古典到爵士，顾楸禾虽然话不多，但偶尔的几句点评都让他惊喜不已。

“没想到你看起来冷冷淡淡的，聊起钢琴这么专业。”延初笑着说。

顾楸禾低头看着怀里的小橘子，轻声说：“一点吧。”

“那下次可以一起弹琴啊，音乐教室的钢琴音色还不错。”

顾楸禾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小猫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安心地睡着了。

走到分岔路口时，延初接过小橘子，冲她挥挥手：“明天见？”

顾楸禾点点头：“明天见。”

她转身往家的方向走，身后传来延初哼唱的《夜曲》旋律，轻快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