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顾楸禾盯着黑板上的数学公式,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林淮砚正低头翻着物理竞赛题集,修长的手指偶尔转一下笔,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眨了眨眼,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草稿纸上已经写满了“林淮砚”三个字。
……顾楸禾,你疯了吗?
她迅速把那张纸揉成一团塞进桌洞,耳尖发烫。
讲台上,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敲了敲黑板:“这道题,有没有人主动上来解?”
教室里一片寂静。
顾楸禾抿了抿唇,刚想举手,余光却瞥见林淮砚已经站了起来。
“老师,我来。”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点懒散的调子,像是根本没把这道题放在眼里。
顾楸禾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又来了。
她明明可以自己解出来的,可每次林淮砚一站起来,她的思维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只能看着他走上讲台,看着他拿起粉笔,看着他……
……顾楸禾,你不对劲。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低头看题,可没过两秒,视线又不受控制地往讲台上飘。
林淮砚写字很好看,粉笔在他手里像是有了生命,唰唰几下,解题步骤清晰明了地铺展开来。
——然后,他忽然停了一下,微微偏头,目光似有若无地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
顾楸禾呼吸一滞,迅速低头,假装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
……他是不是发现了?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她的心跳快得不像话,甚至没注意到林淮砚嘴角微微扬了一下,又很快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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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顾楸禾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刻意磨蹭了一会儿,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
她不想再和林淮砚撞上。
——至少今天不想。
可刚走到楼梯口,她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顾楸禾脚步一顿,假装系鞋带,余光却瞥见林淮砚单手拎着书包,从她身边经过时,轻轻“啧”了一声。
“顾楸禾。”
她猛地抬头。
林淮砚站在下一级台阶上,微微侧身看她,阳光从他身后洒过来,衬得他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金边。
“你鞋带系了三分钟了。”他语气平淡,“再磨蹭,车棚要锁门了。”
顾楸禾:“……”
她耳根一热,迅速站起来,低着头从他身边快步走过。
林淮砚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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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楸禾走到车棚时,才发现自己的自行车链条松了,垂在地上,根本没法骑。
她蹲下身,试着把链条装回去,可弄了半天,不仅没修好,反而蹭了一手黑乎乎的机油。
“需要帮忙吗?”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顾楸禾一僵,缓缓抬头,正对上林淮砚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一瓶矿泉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她张了张嘴,想拒绝,可林淮砚已经蹲了下来,把水递给她。
“洗手。”
顾楸禾抿了抿唇,接过水,默默冲洗着手上的机油。
林淮砚低头摆弄着她的自行车链条,动作熟练,没一会儿就修好了。
“好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试试?”
顾楸禾小声说了句“谢谢”,推着车走了两步,确认没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看向林淮砚:“……你怎么会修车?”
林淮砚挑了挑眉:“你以为我每天骑车上学,车都是自己变好的?”
顾楸禾:“……”
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头推着车往外走。
林淮砚跟在她身后,忽然开口:“顾楸禾。”
“嗯?”
“你今天上课……”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调侃,“是不是走神了?”
顾楸禾脚步一顿,心跳猛地加速。
——他果然发现了!
她攥紧车把手,强装镇定:“没有。”
“哦?”林淮砚轻笑了一声,“那草稿纸上写我名字干什么?”
顾楸禾:“……!!!”
她猛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林淮砚歪了歪头,笑得无辜:“你揉成团的时候,掉地上了。”
顾楸禾:“…………”
她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推着车快步往前走,恨不得立刻消失。
林淮砚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没忍住,低笑出声。
——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