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顾楸禾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攥着那把黑色折叠伞。
林淮砚的座位空着。
“他请假了。”许昭咬着面包走过来,“好像是感冒。”
顾楸禾低头看了看伞,又看了看自己桌上那本黑色笔记本。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塞进了抽屉。
放学时,雨又下了起来。顾楸禾站在走廊上,盯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喂,你带伞了吗?”许昭戳了戳她的肩膀。
“带了。”顾楸禾从书包里抽出那把黑色折叠伞。
“这不是林淮砚的吗?”许昭挑眉,“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只是借的。”顾楸禾抿了抿唇,“他生病了,我得还给他。”
“哦——”许昭拖长音调,笑得意味深长。
顾楸禾没理她,撑开伞走进雨里。
林淮砚家住在学校后面的老居民区,红砖楼,楼梯窄而陡。顾楸禾站在楼下,抬头看了看三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楼梯。
敲门声很轻,但门很快开了。
林淮砚穿着宽松的灰色卫衣,头发有些乱,鼻尖微红,看起来确实感冒了。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是她。
“……你怎么来了?”
“还伞。”顾楸禾把折叠伞递过去,“听说你生病了。”
林淮砚接过伞,指尖微微发烫。他侧身让了让,“要进来吗?”
顾楸禾犹豫了一秒,点头。
屋子不大,但很整洁。书桌上摊着几本竞赛题集,旁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药。
“你一个人住?”她问。
“嗯。”林淮砚倒了杯热水给她,“父母在外地工作。”
顾楸禾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温度灼人。
“你发烧了?”
“低烧,没事。”林淮砚咳嗽了两声,在沙发上坐下。
沉默蔓延。
顾楸禾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一盒柠檬糖上——和那天他给她的那盒一模一样。
“你很喜欢吃这个?”她指了指糖盒。
“嗯。”林淮砚拿起糖盒,倒出一颗,“提神用。”
顾楸禾鬼使神差地伸手,“能给我一颗吗?”
林淮砚顿了顿,把糖放在她手心。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糖很酸,带着微微的甜。顾楸禾含着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你先说。”林淮砚低头喝水。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顾楸禾问。
“明天。”他抬眼看她,“竞赛班下周要测试,不能耽误。”
“哦。”顾楸禾点点头,又沉默下来。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房间里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
“那个……”林淮砚突然开口,“篮球赛那天,你投得很准。”
顾楸禾一怔,随即笑了,“运气好。”
“不是运气。”林淮砚看着她,“你手腕发力很稳。”
顾楸禾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清楚,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你……经常看别人投篮?”
“只看过你的。”林淮砚说完,似乎意识到这话有些奇怪,立刻补充,“体育课的时候。”
顾楸禾低头笑了。
雨声渐大,时间不知不觉过去。顾楸禾看了看表,站起身,“我该走了。”
林淮砚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你还在发烧。”
“雨很大。”他坚持。
最终,林淮砚还是把她送到了楼下。雨幕中,两人共撑一把伞,肩膀偶尔相碰,又很快分开。
“到了。”顾楸禾在公交站停下,“谢谢你。”
林淮砚点点头,却没走。
“怎么了?”她问。
“你……”他犹豫了一下,“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顾楸禾愣住。
“我的意思是……”林淮砚移开视线,“确认你安全。”
顾楸禾笑了,“好。”
公交车来了,她转身上车,透过窗户看到林淮砚仍站在原地,直到车开远。
回到家,顾楸禾掏出手机,点开和林淮砚的聊天框——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上周的班级群通知。
她犹豫了一会儿,打字:
“我到家了。”
发送。
几秒后,手机震动。
“嗯,早点休息。”
顾楸禾盯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窗外,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