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雪

题记：你给我带的欢乐，让我未来的一切际遇都相形见绌。——加缪《加缪情书集》

　　女巫，这个陌生的词汇源于那本神秘局手记。爱丽丝翻阅着这本爷爷辈留下的遗物。

　　神秘局，也是德罗斯家族的产业。它建立的目的就是研究灵异事件，它由爱丽丝的爷爷建立而起，却因为并不能带来大量收益而被家族淘汰，放置不理。

　　如果不是社会上渐渐多了些怪物袭击和灵异事件，他们估计也会使之尘封。

　　不得不说，爱丽丝的爷爷的确研究了很多东西。爱丽丝虽然不知道他研究的原因，可是确确实实从这本手记中了解到很多信息：

　　首先，根据过去的记录，通常拥有这些特殊能力的都是女性。而这种女性使用能力时，眼中会出现十字架符文。这样的女孩被称作为女巫。

　　其次，女巫出现的概率非常之小，至少从过去的数据看来是这样子的。爱丽丝觉得自己大概是一个幸运儿。

　　然后是，女巫会被分为三个阶段：感染——寄生——异变。因为她的爷爷认为，那些女巫并非生来便拥有特殊能力，反而是十二十三岁时才有几率得到特殊能力。他认为，或许是因为什么的寄生而导致了女巫的产生。而感染阶段的女巫就是普通女孩的模样，进入第二阶段——寄生阶段便会渐渐出现异样：长出兔耳、失去视力、无法说话。当她们进入第三阶段时，她们就会彻底成为失去理智的怪物，只有最原始的，破坏的欲望。

　　爱丽丝忽然又觉得自己并不幸运了。不过她是一个克隆体——一个注定短命的家伙，说不定，在异变到来之前，自己就已经入土了。

　　想到这里，她合上了那本手记，忍不住看一下甜品店的窗外。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点的那份松露蛋糕和红茶仍然没有上桌。

　　嗯，是自己要求太高了吗？自己就是要求定制一份四寸的勃艮第松露的树莓奶油的三层夹心的由三种不同坚果点缀的刚刚出炉的黑巧克力蛋糕而已。

　　对，仅此而已。

　　只是简简单单的吃个下午茶。

　　待会儿就要见一位贵客了。

　　……

　　一家高端的餐厅的一间包间四面是金碧辉煌的装潢。红酒高脚杯摇曳，白发的男人端坐桌前等待着来者推门而入。

　　“克雷伯格先生。”

　　进门的奥尔菲斯一身浆洗得体的西装，微微点头算是致意。

　　两人是在酒会上认识的，而这一次，这位克雷伯格先生的目标也很简单——关于那神秘局。

　　静等奥尔菲斯落座，两人这一次交谈的目的也便开门见山起来。

　　“关于神秘局的事，我想跟你谈谈。”

　　“请。”

　　双方目的很简单，奥尔菲斯三言两语便确定了对方此行想要的结果：

　　克雷伯格家族算是有权有势的家族，政府机关里几乎全是他们的人，用庸俗的话来讲：就是家族的人都当官。而这一次，这位克雷伯格先生是代表政府方前来，想要收编神秘局为公共机关。

　　奥尔菲斯对克雷伯格家族知道神秘局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当年德罗斯男爵开办的神秘局确实有过克雷伯格家族的支持，但是，他是真没有想到很多年前就撤资了的德罗斯家族又重新对这个产业提起了兴趣。

　　奥尔菲斯摆弄着手上的高脚杯，纯红色的红酒留下绵长的酒泪：“克雷伯格先生，您的条件我恐怕不能答应。”

　　100万买一个废弃的项目，作为交换，是要将德罗斯公爵当年研究所有的相关于“女巫”的记录拱手让出。看似赚了一笔，可是实际上，奥尔菲斯知道“女巫”的益处一旦引进了市场，这个世界都恐怕就要发出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现在对女巫的开发还处于萌芽都未破土的阶段，想要研究女巫，光奥尔菲斯调动全德罗斯家族的势力也恐怕困难。而且，估计也没有人会认可他将所有的资金都压在这个莫须有的项目。

　　德罗斯家族可是商业家族，还有其他领域的开发也急需资金。

　　但奥尔菲斯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将这个女巫方面的技术开发拱手让人。他觉得政府想要收编神秘局应该是有两个目的：最近社会上的女巫太过于猖獗，需要一个地方关押这些随时会异变的怪物，同时，也要想办法研究并开发他们的特殊能力，使时代发生进步。

　　可是，他奥尔菲斯不会放手：

　　“不好意思。”

　　“如果这都不行的话，我们可以做出一些让步。”那位顶着家族特点白发的男子仍不罢休，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于是提出了第二个方案：

　　让出60%的权力，100万只换取60%的权限，剩下的40%德罗斯家族不可转让，不可买卖。而在得到60%的权利同时，德罗斯家族还必须要分享研究成果。

　　可惜的是：他只想把这个机会握在手心。

　　更何况克雷伯格家族几天前抢走了他手上的两个项目和一块好地皮——这是德罗斯夫妇死掉后的第一件大事。奥尔菲斯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

　　若非那个女巫的主动帮助，德罗斯家族的走向可能还会更糟。

　　而那女巫给他指了一条表面看起来并不靠谱的路：神秘局。

　　……

　　爱丽丝认识这位贵客：一位曾受德罗斯家族恩惠的吉尔曼家族的女孩。他们家族隐居于深山之中，据说是德罗斯家族的世交，所以他们关系一直要好，只是在爱丽丝她的父母接手家族时关系冷淡了些。

　　爱丽丝见过她，她们小时候玩的还很好——对方叫菲欧娜。

　　爱丽丝记得一场酒会。那是父母还在时，自己带着奥尔菲斯熟悉的第一场酒会。可是没想到自己只是回个房间的功夫，奥尔菲斯就被富家公子数落，当时是菲欧娜出口帮忙解的围。

　　吉尔曼家族算是一个比较隐秘的家族，无人知道他们的具体财力，只知其身后，人脉宽广。爱丽丝记得德罗斯夫妇从小就，要求自己必须要想办法拉近与菲欧娜的距离。

　　长时间的相处让爱丽丝总结了一个经验：对待菲欧娜必须要真心实意。她似乎有一种魔力，能看出你的内心是否坦诚。

　　“下午好，菲欧娜。”

　　爱丽丝记得对方并不喜欢客套，他们相好的关系，以至于可以互相直呼对方的名字。

　　“下午好。”电子屏幕上的女孩皮肤微白，深红色的长辫有些温婉的搭在肩上，神秘学的配饰让爱丽丝称呼不齐它们的名字，它们的质地或许是翡翠抑或玛瑙，但至少，能看得出来它们组成的是许多眼睛的符号。

　　她头顶兜帽处伸出的一对羊角应该也是装饰，那夸张的向后蜿蜒弧度也挂着闪亮的流苏。

　　“谢谢你最近对奥尔菲斯先生的帮助。”

　　“嗯，不用谢，这算是回报德罗斯家族对吉尔曼家族的帮助吧。”

　　爱丽丝还想说什么，却没想到菲欧娜在她开口之前提前出声：

　　“你现在应该疑惑什么我知道那支股票的走向，对吗？”

　　“是有一点。”爱丽丝说的实话，因为她觉得吉尔曼家族虽然隐居，但并不代表他们在市场上没有眼线，他们或许是有更强大的势力，或许，地位甚至高于德罗斯家族。

　　“……我想你应该了解到女巫了。”

　　“是的，难道菲欧娜你的意思是？”

　　爱丽丝不是傻子，菲欧娜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可她并不知道菲欧娜的能力，也不知道她此次远程视频的目的。

　　菲欧娜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却并没有给出解答：“最近小心一点吧。”

　　“嗯？”

　　“一个叫弗雷德里克•克雷伯格的贵族将要调查你。今天他与奥尔菲斯先生的合作会以失败告终，他不会善罢甘休且会不择手段。”

　　“嗯。”爱丽丝被这像连珠炮一样的一大串信息砸得有些没反应过来。

　　菲欧娜似乎还想要侃侃而谈，可是，门被推开的吱嘎声被收录了进来。她面不改色地看了一下别处，随后加快了语气：

　　“你最近可能会遇到危险，小心红色。”

　　她说完便飞速抬手关掉了屏幕。爱丽丝通过短暂的一个画面，才发现她的双手已经被铐了起来。

　　“等……”

　　爱丽丝还想说什么，可是回应她的就只有忙音和黑下来的电子屏幕。

　　“小心红色是什么意思？”

　　……

　　奥尔菲斯结束谈判上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对方凝重且不悦的眼神，这一次，谈判不仅仅有神秘局的内容，还有最近贵族圈闹得沸沸扬扬的一门量子技术。该技术有很大的市场价值，开发的可拓展方面也多。德罗斯家族为该技术团队入股了80%，而现在克雷伯格家族也想来分一杯羹。可是，奥尔菲斯没有看出对方的诚意：对方明显有些看不起德罗斯家族的意味。

　　毕竟明眼人看得出来，德罗斯家族快要走下坡路了，他奥尔菲斯苦苦维持，还得去填德罗斯夫妇留下来的坑。

　　当他坐上后座之后，手表上弹出一个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着一条一个小时前的语音。他瞟了一眼发出者，最后将这一条60秒的语音连在了私人耳机上：“先生相信机缘吗？它是来自于东方的教义，东方的古老民族认为，一缘还一报，一报得一缘。在此，我只是想强调，我的一切所做只是机缘之一，故回报，我自会索得。你不必对我警惕。”

　　“爱丽丝小姐不出三天会遇到危险，雷伯格家族会开始调查你的身边人。科技城的地下黑市你恐怕早就听说过了吧？毕竟这里是黑白交接的灰色地带。我想为你介绍一位朋友，她或许能成为你的手下，她如今在黑市那里过得如鱼得水，想后天下午与你见面，时间由你而定，欢迎你随时到那里去拜访。”

　　“机缘就在那里，请抓住机会吧。”

　　奥尔菲斯打字回了一句之后，便卸下全身疲惫地向后躺在了真皮的车垫上。窗外高楼大厦的密不透风使看见一丝绿色都尤为困难，他也便只好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最近是真有够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