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器打碎了宫尚角的碗,他下意识地捡起桌上的碎片,扔出去。
碎瓷片裹挟着他的深厚内里,破空而来。
宫远徵被推了个踉跄,回头一看,扶桑的身子如同风中落叶,往后倒去。
“桑桑!”
宫远徵慌了神。
宫尚角在看清来人之后,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扶桑砸在地板上,视线模糊,她想说话,可是一张嘴就吐出不少的鲜血,糊满了她白皙的下巴。
角,徵两宫乱了。
十几名大夫跪在一边发抖,“瓷片扎得太深,不敢取,一取出来扶桑姑娘心脉必断!”
“去拿止血的药来,去!”宫远徵双手发抖。
扶桑心口的血怎么也止不住,鲜血沾满了他的手。
“这些止不住的,雪莲雪莲可以!”
宫尚角站在一边。
扶桑神情恍惚,目光落到宫尚角的身上,微微抬了抬手。
宫尚角立刻上前,抓住她的手。
扶桑气息微弱,就连抓住宫尚角的力气都没有,还是靠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宫,尚角,阿远是你弟弟对你来说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如今我救了他也算救了你。”
扶桑嘴里流出鲜血,“当年,你救我一命,如今我还你一命,我们之间的恩也好,情也好都到此为止,一笔勾销。
我们,两不,相欠了。 ”
宫尚角眼中泪光闪烁,更是震惊。
原来,他和扶桑曾经见过吗?
“别睡,桑桑你别睡!”宫远徵呼唤着她的名字。
可扶桑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手软绵绵的搭在宫尚角手里。
“去长老院!”宫尚角当即抱起扶桑,往长老院的方向跑。
宫子羽一行人刚从宫外玩耍回来。
“这个灯,执刃是要送给扶桑姑娘的对吧?”云为衫问道。
“是啊,”宫子羽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这么可爱的灯,扶桑姑娘肯定会喜欢的。”
金繁忽然出声,“是宫尚角他们,手里怎么还抱着浑身是血的扶桑姑娘?”
“过去看看!”宫子羽连忙追上去。
宫尚角尚未通传,径直冲进了长老院。
“尚角,远徵,你们这是做什么?”
“扶桑伸手重伤,急需后山的雪莲一用,还请长老开恩,允许我们进入后山!”宫远徵手上的血都还没来得及洗去。
“这,宫门祖训后山重地向来不许外人进入的。”花长老有些为难。
宫子羽大步进来,“有什么能比人命更重要的。还请长老开恩!”
“这,”雪长老还是犹豫。
“请长老开恩!”
宫尚角双膝跪地,怀里抱着的扶桑却一点颠簸也没受,只是脚轻触地面。
“嗬!”宫紫商惊呆了,“我从来没见过目中无人的宫尚角会跪地祈求!见鬼了这是。”
“好,去吧,但是只能把扶桑送到门口,你们不许进去!”雪长老看着眼前跪地的宫尚角还是心软了。
“多谢长老!”
月公子已经接到了命令,等在后山入口处。
宫尚角他们匆匆赶来。
“把人给我吧,留步。”月公子伸手。
宫尚觉看了眼怀里面无血色的扶桑,把人交了出去。
月公子稳稳抱住扶桑,转身往入口里疾步而去。
“扶桑!”宫远徵不放心,脚步移动就要往里边闯。
“徵公子留步!”黄玉侍卫用刀挡住他的去路。
宫尚角按住他的肩膀,“远徵,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宫远徵第一次对着他的哥哥大声说话,“我看着她的血怎么都止不住,明明自诩医学天才,却只能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我讨厌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
“对不起,”宫尚角低头。
宫远徵望着他,“对不起哥,我不该吼你的,我现在不太冷静,你让我静一静吧。”
宫远徵坐在后山入口的不远处,宫尚角站在他的身侧,为他挡去夜里的冷风。
宫子羽他们随后赶来。
宫紫商的身侧还跟着刚得到消息的芳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宫紫商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就身受重伤呢?”
宫远徵出声,“我研究上官浅的药膳方子,发现它们组合在一起是剧毒,便赶去通知哥哥,来不及我用暗器打碎了碗,哥哥出于下意识把碎瓷片扔了过来。扶桑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宫尚角啊宫尚角,我说你!”宫紫商指着宫尚角,一接触到他冷冰冰的眼神又怂了,压下自己的手指,“太过分了。”
芳华的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她擦干净脸道:“角公子,在你应付上官浅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家小姐?”
宫尚角看向她,“扶桑说我跟她从前见过。”
“你不记得了?”宫紫商惊讶,“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你也知道?”宫尚角。
宫紫商见状也不再隐瞒,“桑桑跟我说的,七年前她和祖母返乡的时候,途中遇到了水匪,是你带着侍卫们救下了她,还是你把她从冰冷的江水里捞出来的,你忘了?”
宫尚角脑海里闪过一些陈旧的画面。
“我是京城礼部主事的女儿,多谢公子相救,敢问公子姓甚名谁?来日一定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女子名节为重,我救了落水的你,你不该自报家门。”
“公子侠义,舍身救我,必定不是那种登徒浪子,我不怕的。”
“我不需要你谢,回去吧。”年少的宫尚角翻身上马,玄色衣摆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
“公子,保重!”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跟在队伍后边跟出去五六里路远,直到宫尚角策马远去,她都还站在山坡上远远目送。
记忆中那个狼狈不堪的小姑娘与扶桑的面容渐渐重合。
“桑桑才不会喜欢他这样的人!”宫远徵满眼嫌弃。
宫子羽不高兴了,“我什么样?”
“废物样。”
“你!”宫子羽上前准备理论。
宫尚角侧身挡住宫远徵,“扶桑是我的未婚妻,子羽弟弟的嫂子,子羽弟弟不要忘了分寸。”
“这不是还没成亲吗?”宫子羽将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
宫尚角淡笑道:“不管扶桑嫁给谁,都不会是你。毕竟,当初在大殿上,她就没有选择你,不是吗?”
宫子羽脸色一僵,无言以对,甩袖子走人。
雪宫。
扶桑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才悠悠转醒。
入目是石头的屋顶,再看周遭环境,这里不是角宫也不是徵宫。
扶桑挣扎着起身,心口处传来阵阵刺痛。
“呃。”她忍不住出声。
“你的伤口刚刚缝合过,动作不要太大,否则伤口会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