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日出

凌晨四点半的风还裹着山尖的寒气，三个人的登山鞋踩过最后一段覆着薄霜的碎石路，终于在天刚蒙蒙亮时踏上了山顶，黛青色的天际线泛着一层极淡的鱼肚白，远处的山峦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连呼吸都带着清冽的凉意。

江时月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膝盖，目光扫过四周，很快在一块背风的平整岩石前停下——石头被夜风晒得微凉，却恰好避开了山风的直吹。她小心翼翼地拂去石面上零星的草屑，从帆布背包里掏出用保温袋裹着的面包和牛奶，包装袋撕开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江时月先垫垫肚子吧，等日出还要一会儿

她把温热的牛奶递到左奇函和张桂源手里，指尖触到牛奶盒时，还能感受到残留的暖意。

左奇函接过牛奶，目光却落在一旁沉默的张桂源身上，少年垂着眼，望着山脚下模糊的城镇轮廓，眉头轻轻蹙着，连指尖都无意识地攥紧了登山杖，左奇函喉结动了动，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一瓶常温的矿泉水递过去，瓶身还带着山间的凉感。

左奇函别想太多了

左奇函日出快开始了，咱们等了这么久，可别错过

张桂源指尖顿了顿，接过水瓶时指尖相触，他才像是回过神般，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还是没从远处移开。

就在这时，天际线的鱼肚白突然被染上了一层淡金。先是一点微弱的光从地平线的缝隙里钻出来，接着那光芒越来越亮，像融化的金子般漫过云层，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暖橙色。很快，一轮红日的边缘缓缓冒了出来，带着灼热的温度，一点点挣脱地平线的束缚，金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漫过山顶的野草、三人的发梢，连脚下的碎石都被镀上了一层暖光。

张桂源怔怔地望着那轮升起的太阳，瞳孔里映着漫天的金光，眼眶却突然一点点红了。山顶的风拂过脸颊，身边有江时月和左奇函的呼吸声，唯独没有那个说好要一起看日出的人。

江时月最先注意到他的异样，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微微发颤的指尖，她悄悄拉了拉左奇函的衣角，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左奇函会意，放下手里的面包，轻轻走到张桂源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很轻，却带着足够的力量。

左奇函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说不定……总有一天，她会陪你来看的

这句话像一根轻轻的羽毛，落在了张桂源的心上。他用力点了点头，一直憋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被阳光晒暖的手背上，却一点都不凉，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将泪水也映成了暖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