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行

狗能干的我干，狗干不了的我也干。我心里清楚，再这么下去，我这一辈子就搭在这儿了。倒不是我看不上大爷的女儿，只是我实在不想在这把自己活成了畜生。大爷一听我要走，脸上竟也露出几分不舍。我瞧着，他哪是舍不得我，分明是舍不得他这能当狗使的“犬子”。我嘴上逞强，心里却明白，真要离开这顿顿有肉的地方，还真有点舍不得。

离开的时候，大爷塞给我1000块，我推辞着没要，他又硬往我手里塞了500。后来我饿肚子的时候，真想扇自己两巴掌，心里骂着自己，当初装什么清高呢？

第二天，大爷把我送到小城的火车站。那火车站又破又旧，进站口矮矮的，没几个人影。他问我想去哪儿，说可以给我买车票。我想了想，说：“大草原看够了，我想去海边。”大爷便给我买了去威海的车票。临上车前，大爷又给我买了个手机，还充了80元话费。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和大爷相处这么久，哪能说舍就舍呢？可我还是咬咬牙，上了火车。火车的轰鸣声盖住了我的抽泣声，我想着，那老头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吧。

我在车站垃圾桶里捡了根木头，权当是凑齐了新手村的装备。一看车票是站票，心里那点感动瞬间没了，忍不住暗骂：“果然还是你这个老东西啊！”我年纪小，哪经得起这么长时间的站票，半夜实在撑不住，就瘫在厕所里躺了会儿。从内蒙古到山东，这一路度秒如年。还没到威海，到了烟台龙口站我就下了车。

烟台龙口附近有个不小的景点，我在那儿待了两个晚上。白天趁垃圾箱还没清理，我就去翻翻，看能不能找点有用的东西。晚上就睡在附近的ATM机旁边，为啥选这儿呢？一是能遮风挡雨，二是有监控，虽说我是个流浪汉，可也不想一觉醒来，腰子没了。

后来我寻思着，得找个工作攒点钱，就去了当地有名的xx集团。这集团在当地那是无人不知，主要做铝制品。大企业给的工资确实高，一个月能有6000多。可劳保用品和安全防护做得太差劲，机器连防护设施都没有，危险得很。我才干了两个月就不干了，后来听说有几个员工因为防护不到位丢了性命。

烟台这地方可真好，两居室一个月才400块，离海边远点的地方，200块就能租到。而且在这儿饿不死人，海鲜到处都是。我天天去赶海，吃到了好多以前见都没见过的美味海鲜，现在想起来，还直流口水。

离开工厂后，我就住在海滩公园的长椅上。天气不冷，也没保安赶我，我就这么安定下来了。白天翻垃圾箱，晚上睡觉，凌晨三点多就起来赶海。晚上的海水冰冷刺骨，冻得我手脚发麻。我就捡些螃蟹，我不是在海边长大的，对海鲜没啥经验。小时候唯一吃过的海鲜就是海带，那次我捡了好多海带回来熬汤，结果咸得没法喝。

白天的海水倒是舒服，我还在海里游过泳，倒霉的是被水母咬了一口，到现在身上还有块疤，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留下的。

烟台本地人宰客挺严重，用的都是八两秤，专坑游客。本地人去买海鲜，他们可不敢耍心眼，就怕被发现后砸了店。

我从小在河北长大，别说鲍鱼、海参、龙虾了，连大海都是第一次见。我一直纳闷，鲍鱼为啥不是鱼呢？来了才知道，鲍鱼是贝类，真奇怪，为啥叫鲍鱼呢？你们吃过龙虾吗？我可没吃过，那么贵，肯定很好吃吧。

那段日子，每天吃海鲜、喝啤酒，听起来像神仙日子，可时间长了，身体也吃不消，有时候隐隐作痛。不过加点辣根再喝酒，好像就没那么难受了。现在回想起来，龙口的生活真是惬意，房价便宜，海鲜又多又便宜，要是有人想找个地方隐居，这儿真是个好地方。

有一天，雾气弥漫，天空灰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我望着灰黑色的大海，心里空落落的，突然想到，海对面是美国吗？那边的人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真像别人说的，刷三个月盘子就能买别墅？没工作政府就发救济金？不用干活也能过得很好？

正想着，有个渔民在船下吆喝拉客，说只要50块就能把我送到海对面。我想都没想，收拾了一下那点可怜的行李就上了船。结果呢，到了地方才发现，烟台海的对面是东北，哪是什么灯塔国。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