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大理寺卿快步向前,躬身行礼。
叶衔青撩起衣袍下摆,缓缓坐下,脊背挺直双肩却是放松的,尽显优雅从容。
“坐。”
大理寺卿柳源咧嘴:“客气。”而后毫不客气地坐下。
“阿月,说你呢。”叶衔青对江还月投去目光,带着隐晦的嫌弃。
江还月替大理寺卿尴尬,对他挤出一抹尴尬的浅笑,坐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试图掩饰内心的不自在。
大理寺卿陈远对江还月点头,脸上依旧堆满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来人,再沏一杯茶。”桌子上只有两杯茶。
叶衔青挑眉,柳源走到今天果然是有点眼力劲儿。这下事就好办多了。
他悠悠开口:“这位就是父皇前些日子让我从江南接来的,江氏一族的遗女江还月。”
“还月小姐真是亲近娇俏。”柳源这才补上行礼,拱手一拜。
阿月连忙放下杯盏,盈盈一拜还礼。
阿月并没有什么封号,借着皇帝叶明理的光,总被称呼“小姐”。
“阿月确实招人疼爱,父皇也喜爱得紧。”叶衔青看着江还月的目光变得如兄长般慈爱,方才的嫌弃好似是错觉。
“啊?啊!圣上待我确实极好。”阿月低着喝茶的头猛然抬起,配合着。
虽然不知道叶衔青想演什么,不过肯定不是要给自己“治罪”。
寒暄几个来回,话题一转,叶衔青漫不经心地问:“不知道御史达夫之子钱清失踪的卷宗可否移交?”
“哎哟!这整个朝堂都知晓圣上给你下了军令状,我怎么能不给呢?”柳源爽快答应,使眼色让小侍卫去拿。
叶衔青循序渐进,接着说:“听说钱清大人失踪前在查一个案子,这个案子卷宗一起给我。”
是陈述句,侍卫止步,不知道听谁的。
“殿下不要让老夫为难了!这些卷宗本就是大理寺内及为私密的信息。”柳源的手攥紧杯子,拒绝道,“给你柳源的案件信息已然破了规矩。其他案件殿下还是不要多管。”
“这您就误会了。阿月近日极爱看这些街头巷尾的奇闻逸事,父皇也说女子见见世间险恶是极好的。能让钱清大人埋头钻研的案子,必然不容小觑。”叶衔青说谎简直信手拈来。
阿月已经喝了个水饱,也不忘圆场:“是……姑父认为我单纯胆大,竟敢一个人从江南来京城,须得见见世间百态,好有些防人的深沉心思。”
侍卫步子一转,准备去拿两本卷宗。
“竟是这样?大理寺案件极多,库里已侦破的案子任阿月挑选。偏要那本当真不行!这岂不是把大理寺当书房?”柳源显然不被这个漏洞百出的借口搪塞,恭敬又执拗地回复。
侍卫停下,不敢有动作。
阿月想,这叶衔青也是愚蠢至极,皇帝亲儿子的面子都不管用,还用她这个表亲做借口。这下可好,谈崩了吧!
心虽这么想,她还是佯装失落:“如此也是麻烦大人了。既然没有钱清大人的案件,那——表哥,我们还是走吧。姑父会给我其他书的,想来多数卷宗也是惨烈,委实不适合我这般女子。”
这次轮到叶衔青喝茶了。他微微低下头,作势要拿杯盏,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笑声,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却又无法完全掩饰。
幸好柳源没注意到,他此刻为难至极,内心天人交战。
令江还月意想不到的是,叶衔青让步了——“阿月别闹,柳大人秉公执法罢了,我们去库里挑两本就是。有我在,表妹也无需见这些血腥场景长记性。”叶衔青站起身,把江还月一把搂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好似在安慰她。
叶衔青、江还月侧身对着柳源,柳源没觉得不对。
只有江还月知道,叶衔青笑得浑身发抖,手臂死死扣住她以减轻颤抖幅度。
她要被勒死了。
蠢货,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