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

二人被侍卫带到库房。

推开沉重的大门，一片灰蒙蒙的景象，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随着灰尘散开，门外的光线照亮几十排书架，那些积压卷宗重见天日。

叶衔青站在门外没进去，环顾四周，他礼貌地询问：“阿月，你想看什么案子？”

阿月哪里喜欢看这些，夫子还没有教她认全所有的字呢。

她乖巧道：“听表哥的。”

“你先进去拿几本喜欢的。”没等阿月反应过来，就被叶衔青一把推进库房。

潮湿发霉的气味从四面八方涌进阿月的鼻子。

提着裙摆，阿月前前后后在书架间穿梭好一阵，选了一个看起来最新的卷宗。封面有两个字阿月认识——“马夫”。

“喏，阿月喜欢这一本。”阿月跑到门口，伸手递给叶衔青看。

叶衔青没接过来，但神色肉眼可见的满意，嘀咕道：“咱们阿月运气真好。”

“表哥，你说什么？”阿月没听清。

“我说，你从哪拿的？”

“那里——”顺着阿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叶衔青扬了扬下巴：“去，把整个书架的卷宗都带回去。”

阿月被使唤一天的怨气冒出一个小头，她狠狠瞪过去。而后毫无威胁力地说：“表哥，阿月搬不动的呀！”

“我是谁？”叶衔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表哥。”阿月懂了，眼睛里迸出一束光，带着感激和意外，“我就知道表哥会帮我一起搬回府。”

叶衔青修长的、竹节般的手在江还月面前上下晃了晃。

“傻孩子，我是七殿下。”叶衔青收回手，负手而立，背对着她：“我们去主厅待着，自然会有侍卫替我们包好，送到府上。”

阿月一阵小跑跟上他。

她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粗糙的手藏进袖子，但叶衔青那只手还在她脑子晃个不停，那只手大叫着；“你是个冒牌货！”

江还月想，有银子真好，手也能养得那般好看，连手上练武的茧也不影响整个手的优雅、养尊处优之感；有权真好，可以把别人的生死故事拿过来看，当一个冷漠的看客。

但阿月没那么多时间悲春伤秋。回到府里，没休整多久，叶衔青说要培养兄妹情谊，传话让阿月去书房同他学习。

叶衔青特别强调带上那本《马夫分尸案》的卷宗。原来是这么读的，江还月细细看一眼，又多认识了三个新字。

难道叶衔青要教她如何破案吗？

“表妹，你比寻常闺中女子机灵多了，今日多亏你配合我。有什么想要的？”叶衔青目光轻轻落在卷宗上。

阿澜顺手抽过江还月手中的卷宗，拿出帕子垫着，放在书桌上。

“表哥没有拿到想要的卷宗，阿月不敢邀功。”突如其来的夸赞砸过来令阿月十分谨慎。

“话说早了，表妹还是不够聪明。”叶衔青手指隔着帕子轻敲两下卷宗，意味深长地笑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卷宗呀～”

江还月懂了，瞳孔不受控制地缩紧。

叶衔青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钱清调查的案子的卷宗，他只是故意提了一个更高难度的，这样柳源才会轻而易举地松口让他们带走已经结案的卷宗。怪不得他后面主动让步。

为了掩人耳目，叶衔青甚至整个书架的卷宗都带回来了。

“表哥深谙人心，带阿月去岂不是多此一举？”这是江还月唯一不懂的地方，没有江还月这样的套路依旧有效。

叶衔青饶有兴致地观察江还月变幻莫测的神色，突然伏案闷笑。

怎么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