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教书

沈青云从大门走出来，眼神里透露着疲惫。他看到我还是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你回来了。”我笑着点点头。他牵起我的手，一起离开巡捕房，伴随着身后的起哄声。

“你在信里面提到你搬家了。”

“对，我搬到了离巡捕房近一点的地方。去我新家参观一下吧。你找到工作了吗？没找到也没关系，我最近加了薪水，养我们两个不是问题。”

听到他如此说，我心中觉得甚是温暖，笑道：“我找到工作啦，就在京城女子中学教书。”

沈青云点点头：“真好。京城女子中学里新家也不远，你要是不嫌弃，平时上班可以在我家住，休息的时候再回你家。这样比你每天从城郊到学校往返方便多了，我呢，也可以接送你嘛。”他搂紧了我的肩。

从巡捕房出来拐过两个街口，就到沈青云的新家，这是一条洋房林立的街道。他的新家是一栋小洋房一共有两层，楼下还有一个小型院子。院子里种满了鲜花，一阵微风吹过，芳香扑鼻而来。我不禁感叹：“环境真好。”

“吱呀——”一声，院子的大门开了。“这是在我刚刚升上大队长之后不久，巡捕房给我的房子，等以后我们赚多点钱，就可以把它买下来了。”沈青云把手里的钥匙递给我，“喏，这是我新配的这屋子的钥匙，以后就给你保管了。”我看着他，感动得无语凝噎。他见我迟迟不伸手，便拉着我的手，把钥匙放在我的手心上：“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我怔住了：“女......女主人。”

他搂着我：“以后这个家的女主人，只会是你，也只能是你。”

我笑着点点头。

“这个小花园我还没有时间打扫，以后就归你管啦。可惜花园有点小，种上了花就没有多余的空地放其他东西了。还是以后我们有孩子了，换一个更大的房子。”

“现在就想这么久远的事情呀......”

“那是自然......”

“可是我觉得这里就很好呀。”

“你说好就好吧。”

我们相拥在夕阳下，笼罩在这片芳香的氤氲里。

第一天去京城女子中学上课，我一路上都是脸上挂着微笑走过去的，此时已经是夏末初秋，迎面吹来的风还带有一丝丝温暖。林漪见我满面春风的样子，打趣道：“一脸的桃花笑，沈队长向你求婚了？”我摇摇头：“还没，不过也差不多了。”我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林漪把我拉到一边：“他没有跟你提起之前的流言吧？”我扑哧一笑：“都说是流言了，自然是不可信的，也没必要提。我觉得他是真心待我。”我凑到林漪耳边，小声：“他把他家的钥匙都给我了。”林漪拍拍我的肩膀：“他待你好便好，我只是怕你吃亏。”

开学的第一堂课，便是给这群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少女讲女性的生理课，下面的女孩们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一个早上就过去了。给她们布置完课后功课后，我正准备离开课室，一群女孩涌上前来围着我问问题。在她们问问题的时候，我看到课室的角落坐着一个女孩，低着头，略显失落。待我解答完其他女孩们的问题，她们一一离开，那个女孩仍坐在座位上，还没有走。我估计她似乎在等我。我走到她身边，她穿着一件深棕色唐装裙子，上衣是白色碎花有襟衫，款式比较旧，穿在她身上还略先大。其他女孩都穿的是校服，只有她穿自己的衣服，衬托下来，她看着有点特别。比起同班的其他女孩，这个女孩的家境似乎稍不景气。我在她身旁坐下，她看着我，努力扯出一丝笑容：“镜栩老师。”我笑笑：“你叫......冯如雪。”

冯如雪的眼睛亮起来了：“您知道我的名字！”

我点点头：“你放学之后一直都没走，是在等我吗？”

冯如雪低着头点点头。

“想问问题？”

她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老师，您讲得很好，可是我恐怕以后不能来学校里上课了。”

“为什么呀？”

“我......我父亲生了病，需要很多医药费，家里只有我哥哥在巡捕房工作，我已经欠下学费了，所以......”冯如雪咬了咬嘴唇。

她哥哥在巡捕房工作......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你哥哥在巡捕房，所以你哥哥是冯琦？”

她点点头：“镜栩老师认识她？”

我拉起她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很喜欢上学读书，这样，你先想办法治好你父亲的病，等攒够学费了，再回来学校也是一样的。”

“那老师你会一直在学校吗？”

我笑了笑，点点头：“老师会一直在学校的，希望可以早日见到你重返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