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的往事

夜风拂过池砚舟散开的长发，几缕青丝悄然滑落，轻柔地掠过颈后那道淡金色的旧伤。月光如水般倾洒而下，映照着那道三百年前留下的痕迹，微微泛着冷冽的光芒，仿佛皮肤之下正流淌着融化的金液一般。他无意识地用指尖抚过那道纹路——每逢月圆之夜，这旧伤便会隐隐作痛，像是在无声提醒着他那个险些魂飞魄散的夜晚。

“门规抄完了？”池砚舟的声音淡然，却未回头。

陈道渊蹭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靠近，衣摆上还沾着墨渍：“师尊……还差三十遍……”他偷瞄了眼师尊的脸色，却发现池砚舟只是轻轻拍了拍石凳，“坐。”

这份反常的温和反倒让少年更加忐忑不安。他战战兢兢地坐下，目光却忍不住打量起师尊来。今日的池砚舟似乎格外不同，那双平日含笑的桃花眼中此刻深邃得如同一潭幽水，月光为他苍白的肌肤镀上一层冷釉，整个人宛若一尊冰雕玉琢的神像，透着几分令人窒息的威严。

“知道为何罚你？”

“因为偷吃灵果……”

“灵果园的结界是我所设。”池砚舟从袖中取出一块青玉令牌，背面一道新裂痕正泛着幽幽的光芒，“今日午时，有人用副令触动了护山大阵。”

陈道渊闻言慌忙摸向胸口——可令牌明明一直在怀中！

“有人盗而复还。”池砚舟指尖轻轻一点，那令牌便投射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一道黑影迅捷地掠过阵眼，其身形竟与陈道渊有七分相似。

远处，灵兽不安的低吼声隐约传来。陈道渊忽然想起今日在静休阁时的那一瞬间恍惚……

“我知道不是你。”池砚舟话音刚落，一道传讯符骤然燃成灰烬。玄清急促的声音随即炸响：“砚舟！灵苗有异！”

药庐之内，原本翠绿盎然的灵苗此刻已爬满血色纹路。玄清捏碎一颗果实，黑雾翻涌之间竟迸发出凛冽的剑气。

“凌霜的剑气？”池砚舟声音微颤，眉头紧锁。

观星台之处，猝不及防间腾起一道赤红光柱，宛如撕裂夜幕的利刃，直刺苍穹。一道凤凰虚影于光芒中徐徐展开双翼，冲天而起，带来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陈道渊的目光涣散如雾，机械般朝那冲天光柱挪去。他颈后那枚胎记此刻红得近乎滴血，在昏暗中散发出妖异的光泽，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跳动，与观星台上的赤红光芒遥相呼应。

“拦住他！”玄清的话音未落，捆仙索却被池砚舟抬手拦下。

“三百年前同样的月夜……”池砚舟低声喃喃，随后将心头血点在少年眉心，“有些谜题，必须他自己去解。”

血珠渗入的刹那，陈道渊瞳孔骤然收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火光映照下，一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男子将半块玉佩塞给一个孩童，而远处山巅之上，三个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居中的那人，身披白衣，赫然便是年轻的池砚舟。